但是顧如風只是顧家養子,本身地位尷尬,并不受重視。而且他的尸體殘破的厲害,修復起來,需要的時間很長。最重要的是過年期間,顧家自己也多少覺得有點晦氣。所以竟一直拖到了現在。
莊清河這天中午一點多來南風找凌霄,準備晚一點和他一起出席下午四點的追悼會。
“怎麼住到這兒來了?”莊清河一進門就問。
“這不是離江苜的學校近嘛,他走路就能上下班。”
莊清河沒說什麼。
鳥鳥走過來蹭他的褲腳,他低頭看了一眼,問:“你還養了貓?”
“江苜養的。”
莊清河依舊沒說什麼。
接著他又被客廳那個極壯觀的墻高的水族箱吸引了,問:“怎麼弄這麼多水母?”
“江苜喜歡。”
莊清河終于有點不耐煩了,說:“得得得,你真是句句話不離江苜。”
凌霄笑了笑,說:“巡視完了?坐會兒吧。泡點茶喝。”
凌霄去拿茶葉,發現從老爺子那順的大紅袍都喝完了。然后他看到一個陌生的小罐子,打開里面一股撲鼻的茉莉清香。
凌霄認出這是江苜弄的茶葉,聞著不錯,就是有點碎。江苜這人的品味是一向不錯的,他的茶葉估計也不會差。
于是他興沖沖的泡了一壺茶,和莊清河飲茶聊天。
莊清河也是個不懂茶的,喝不出個所以然,就覺得聞著香,客氣的夸贊了幾句。
等三杯兩盞茶水進肚,門口也傳來了動靜。門被推開,江苜走了進來。他看到莊清河后,微微點了點頭,然后就進臥室了。
莊清河:“就這?真有氣勢。”
凌霄擺擺手:“你懂什麼?這是一家之主的氣魄。
”
江苜換了家居服出來,鳥鳥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他蹲下給它撓了一會兒脖子,然后起身四下看了看,看到茶幾上的小罐子,嘀咕了一句:“怎麼在這?”
然后拿起那罐茶葉,舀了一勺拌進貓砂里。
凌霄:“。。。。。。”
莊清河:“。。。。。。”
凌霄聲音發抖的問:“江苜。。。那里面是什麼?”
“貓砂啊。”
“不是,我說問罐子里是什麼?”
“高茉。”
“。。。哈?”
“碎的茉莉花茶,怎麼了?”
“為什麼要倒貓廁所里。”
江苜心情不錯,好心解釋說:“我的助教林歡跟我說,這種茶葉除臭比專業產品的效果還好。30塊錢一斤,還經濟實惠。我試了試,效果確實不錯,怎麼了?”
莊清河僵了一會兒,把臉轉向凌霄,問:“凌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給我喝了貓的廁所清新劑。”
“。。。。。。什麼廁所清新劑,不是說了嗎?這是茉莉花茶。”
“你當老子是聾的嗎?好不容易上門一趟,你就拿這個招待我?”
“又喝不死你,這東西本來就是給人喝的。”
“你怎麼說話的?越大越不懂事。”莊清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這就是較真了啊,挑事兒是吧?別老拿一副長輩的派頭出來,你總共才比我大四歲。”凌霄在江苜面前好面子,不喜歡被莊清河這麼訓。
“呀!這會兒嫌我充長輩了?你十四歲那年偷喝料酒喝醉,不敢跟你家里說,還是老子帶你去掛的兒科,老子就不該管你。”
凌霄:“。。。。。。”媽的!
江苜聞言緩緩看向凌霄,挑眉問:“料酒?”
凌霄一臉冷酷的把臉轉開,但是指尖都在抖。
莊清河翹起腿,背往后一靠,敘述起凌霄當年的神勇之舉,說:“是啊,他叛逆期,學人喝酒。
不敢喝他爸的藏酒,怕被發現,就去廚房偷喝料酒。喝多了打電話給我,我帶他去的醫院。”
說完還嫌凌霄不夠丟人似的,嗤笑道:“好一個放蕩不羈的叛逆少年,喝醉了酒還不是照樣得掛兒科。”
江苜不動聲色的臉轉向一邊,肩膀微微抖動。
“。。。。。。你想笑就笑吧。”凌霄無奈道。
他這句話直接點燃了江苜和莊清河兩人的笑點,兩人終于控制不住笑了起來,也沒人再去計較廁所清新劑的事了。
說了沒幾句話,就到了該出門的時間了。凌霄有些遲疑,問江苜:“你去嗎?”
“去。”
仿佛意料之中的回答,凌霄點點頭沒說什麼。江苜和凌霄換好衣服,三人就一起出門了。
因為要出席追悼會,三人均是一身黑色西裝。他們又長得都很出色,走在一起極其引人注目。甚至有年輕女孩偷偷拿出手機,把三人走在一起的樣子拍了下來。
亢長沉悶的葬禮,冰冷干燥的空氣,一張張帶著或真或假的哀傷表情的臉。
集體默哀時,凌霄看了一眼江苜,他臉上面無表情,難辨悲喜。
江苜站在墓碑前,心想,神明若真的存在,能窺視我祈禱的內容,會對我說什麼呢?
也許會在我耳邊輕聲說:“你禱告的內容很有趣啊。”
你的肉身將在泥土中腐爛,你的靈魂永遭我唾棄。
凌霄照例要和在場認識的人寒暄一二,聊聊死者生前,懷緬哀悼幾句。
等他忙完去找江苜的時候,看到江苜正在角落里和一個女孩兒說話。
那個女孩兒不過二十出頭的年齡,長相清純,看起來很干凈。
眼里泫然欲泣,鼻尖哭得通紅,看起來我見猶憐。
凌霄心里拉起警鐘,快步上前,拍了拍江苜的肩膀。
江苜回過頭來,一臉平靜,問:“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