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他人經歷了情緒上的大起大落,這時候也不再能興起詰責“能人異士”的心思。他們不敢相信,明明還能接收到信號、聊著天的趙隊長,怎麼就是救不出來。可他們確實也找不到更厲害、或者說更合適的高手,唯一能做的,只有在趙隊長消失的地方,盡其所能地繼續陪伴他——在隊頻上。
而孟巍這邊,入住酒店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給薛銳發了一條信息:【薛先生,聽說您來動物園看過了是嗎?我也被叫來了,不知道您之前就被請來過。我也解決不了這件事。聽說您對這個情況有別的看法,方便的話,能向您請教一下您和熊老師嗎?】
薛銳收到信息的時候,當然是沒睡的。
彼時他正端坐在酒店的大沙發上,冥想。熊樂晨就坐在旁邊,捧著手機繼續當“通宵網癮少年”。薛銳的手機放在前面的茶幾上,接到信息時亮了一下,熊樂晨就探頭望了一眼。
薛銳未必在意手機,但他察覺熊樂晨動了,就睜開眼睛問:“怎麼?”
“有人給你發信息。”熊樂晨把他的手機拿起來,遞給他,“要看嗎?”
“你想看?”薛銳道,“要不把我的手機也輸入你的指紋,讓你自己想看就看?”
“這,好像不太好?”熊樂晨一眨眼,“我看很多視頻的說法,就算是最親密的夫婦,也不應該隨意查看對方的秘密。”
“……”薛銳差點咳了一下,他不知道怎麼順著這個話來接,只能繼續維持著冷靜的神色,“我們的關系何止人類夫婦那樣?別管那些視頻里怎麼說,你想看嗎?”
“你告訴我就行了。
”熊樂晨把手機塞到他手里,“不過,你現在想看嗎?”
“你都給我了,我還不看,豈不是很不識趣。”薛銳低笑一下,解開手機掃了一眼信息,“他們把孟巍叫來了。孟巍想問我們怎麼看這個動物園的情況。”
“哦,他啊。”熊樂晨道,“他的眼睛,能看到動物園里這個是什麼東西嗎?”
“沒說,就說來和我們請教一下。不過他也沒能解決,估計他沒看懂。”薛銳道,“想聽他的說法嗎?”
“聽吧,現在?”
“現在可不是人類的正常活動時間。”薛銳把手機摁滅,“吃早餐的時候再回復吧。”
“好。”熊樂晨頓了一下,晃了晃自己的手機,“我剛才查看了這個酒店的官網,介紹了酒店房間里的一個功能。我想試試。”
薛銳好笑:“試就試,怎麼還來問我?”
“因為它說會有聲音,你不冥想了?”
“你玩玩具更重要。”薛銳放下自己的腿,“來吧,想玩什麼?”
熊樂晨徑直起身,走到床邊,在木質床頭邊上摸到了一個不太起眼的按鈕,摁了一下。
鑲嵌在床頭的小燈依次亮了起來。
伴隨著八音盒音樂,床頭小燈做了一場短短地、不過幾十秒的小小“燈光秀”。最后閃了幾下動物園的LOGO之后,燈光和音樂聲都徹底消失了。
“原來床頭上這些小洞是發光點。”熊樂晨坐在床頭,摸了摸那些排列在床頭的小洞,“人類確實總會琢磨這些沒什麼用處,又有點巧思的東西。有意思。”
他邊說邊又摁了依次開關,扭頭看著那床頭上的燈光閃爍。薛銳到他身邊,并肩坐了下來:“喜歡這個嗎?”
“不知道。”熊樂晨沒回頭,“但我沒見過。
”
薛銳想了想,把熊樂晨看燈光秀的一幕拍下了視頻。
然后發給白嘉禮:【給他換這樣的床。】
天亮起床后看到信息的白嘉禮:???在那個又舊又小的出租屋換這個……?
***
一夜終于過去,動物園終于迎來早晨。
孟巍一夜沒睡。他畢竟還算是個普通人,心里盤旋著一條人命的事,他睡不著,索性就打坐冥想了幾個小時。
天亮之前,警方對接人還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說是趙隊長在隊頻上徹底沒聲了,應該是通訊器沒電了。
這條信息的語氣看起來很平靜,敘述方式也很簡單。但孟巍知道,這就是趙隊長已經徹底失蹤的意思。孟巍自己想象了一下,要是自己陷入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只能一個人慢慢等死……那真是不如自我了結算了。
這有點像是在太空中的宇航員,鏈接自身和飛船的安全繩索忽然斷開了。雖然他的通訊器還能和飛船進行溝通,他本人都還能看到飛船,可他注定已經難以被救回。他只能在宇宙中緩緩飄著,直至氧氣耗完的那一刻。
孟巍只能回復一句“節哀”。
可他本人的心情,遠遠沒有這文字信息看起來這麼平靜。他連冥想都靜不了心了,只能一直刷手機,捱到天亮后薛銳回復了他的信息。
孟巍立刻起身,匆匆叫上自己的師弟,去了酒店的西圖瀾婭餐廳。
早餐是自助式的,擺出來的菜式也對得起它的價格。但孟巍沒有任何選早餐的心思,他很快找到了薛銳所在的卡座,徑直就走了過去:“薛先生!”
薛銳掃了他們一眼,在他們說話之前,先道:“不吃早餐?”
“呃……”孟巍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日常的問題,卡了一下,回答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