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之前,‘知識’依舊要被傳播。”薛銳道,“就像一個門派里,很多人即便沒太多天賦,他們依舊會懂得很多大能才能感知到的事。”
頓了一下,薛銳又道:“知道得多,也未必是好事。所謂‘心魔’,所謂‘桎梏’,都是人自己給自己的煩惱。很多大能都是突破了這些,懂得了、醒悟了,才能更上一層樓。但‘突破’本身,何嘗不是一種心魔?”
熊樂晨聽得似懂非懂的:“你也還有不懂的嗎?”
“我不懂的事多了去了。”薛銳拉著他上了一個大斜坡,笑了笑,“沒有人能全知全能。全知全能的是神,是造世主,是一切本源的存在。”
熊樂晨想了想:“如果‘蜉蝣’繼續成長下去,能穿透的世界線足夠多,算是‘全知’嗎?”
“你這麼問,算。”薛銳回道,“可是‘蜉蝣’靠汲取其他存在的能量而發動,誰能提供那麼多的能量?即便是你我,也就能看到一段時間罷了。要是有誰能支持‘蜉蝣’看得足夠多、也足夠遠,那這個存在本身,也應該是難以預估的強大……”
話音未落,熊樂晨忽然被某種波動吸引了注意力,扭頭望向前方:“有東西?”
薛銳自然也感覺到了,收起了沒講完的話頭:“去看看。”
反正沒人,兩人如鬼魅般快速接近了方才感知的地方。到了目的地邊緣,他們才停了下來,踩在地面。
這是一個沒什麼樹的空地。
它出現得有些突兀,像是在山坡上忽然變出了一塊平地。雖然這個區域也不算太大,三四米見方,但郁郁蔥蔥的樹林間漏了這麼一塊地,啥樹都不長,著實突兀。
更突兀的,是這塊空地中間,立著一段樓梯。
是的,一段啥都沒連接的,樓梯。
這是一段旋轉樓梯,中間一根支柱,樓梯和扶手都是金屬制成,黑色的油漆斑駁掉落。它就這麼孤零零地佇立在森林之間,大約兩層樓高,光用肉眼就能看出上邊什麼都沒有。薛銳和熊樂晨走近樓梯,期間仔細觀察了附近地面,也是毫無建筑殘余痕跡。
熊樂晨停在樓梯第一階下邊,抬頭望著樓梯:“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為什麼這種地方會有一段樓梯?它要連接建筑的話,建筑本體呢?要是它是某種“瞭望塔”,可周圍的樹都比它高,這有什麼好看的?
“剛才一瞬間的某種波動,和它有關嗎?”薛銳也解釋不了這個樓梯,他摸了摸樓梯的扶手,感覺很真實——不,那就是真的、結結實實的——他自己也拿不準這樓梯到底是本來就在這的,還是真有問題。
“我不確定。”熊樂晨掏出手機,對著樓梯就是一頓拍,近的遠的、造型材質,手機鏡頭都忠實記錄下來。熊樂晨還跟著摸了摸樓梯扶手,得到了一手灰。
“我只能確定,它現在沒有任何異常波動。”他繼續道,“它像是本來就在這里。”
“應該不是。”薛銳看了看最下面那層,指著道,“你看這層下面,有雜草被壓住了。它在這里的時間,不會超過一株雜草死去的時長。”
熊樂晨:“那是多久?”
薛銳:“……”
好在熊樂晨沒糾結于此,他說道:“我上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薛銳說著,還當先踏上去了,還牽著熊樂晨的手,“小心些。”
熊樂晨“嗯”了一聲,一手牽著他,另一手再次打開手機錄起影來。
兩人就這麼一層一層地往上走。腳踩在鋼鐵樓梯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十分真實。熊樂晨邊上邊數,數到十六的時候,就到了最后一層。
支柱的高度和最后一層臺階一樣,看樣子像是臺階到這里就結束了,沒有更高一層。這一層也比較寬,像是個小平臺,更像是通往某個門口。畢竟這層兩邊都有扶手,前邊卻沒圍欄,如果是個遠望平臺,至少周圍都要圍護起來才對。
薛銳和熊樂晨兩個大男人的體型一起站在最后一層,還有點局促。好在這樓梯還挺結實,沒什麼搖晃和倒下的跡象。
“上來看,也沒什麼變化。”
熊樂晨拿著手機慢慢原地轉了一圈,拍了周圍的樹,也拍了腳下的樓梯:“它就斷在這里了。”
他甚至還伸出腳,往樓梯前方試探了幾下:“確實什麼都沒有,再往前走就會掉下去。”
薛銳知道他就算真掉下去也沒事,但熊樂晨的行為映在薛銳的眼中,薛銳還是抬手撈住了對方的腰。
熊樂晨望向他。
薛銳:“小心。”
“哦。”熊樂晨再次停止拍攝,放下手機,接著就蹦出了一句,“跳下去吧?”
“我剛要你‘小心’,你就非要反著來,叛逆,是不是?”薛銳先吐槽了他一句,但也沒拒絕他的要求。“再往前走會掉下去”和“樓梯往前是什麼”,對他們來說可是兩回事。想知道答案,直接下去就明白了。
于是薛銳又叮囑:“我就這麼帶著你,以免意外。”
熊樂晨依舊百依百順,手也搭在他的手臂上:“好。”
“那走了。”薛銳垂眼望著樓梯前方空蕩蕩的虛空,輕聲道,“三、二、一。
”
話語落下,薛銳扣著熊樂晨的腰,果斷往前踏了一步。
他們雙雙落了下去。
——風聲——
熊樂晨搭著薛銳手臂的手,忽地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