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霧這才慢悠悠地覆蓋上了巨獸的尸體。
薛銳這次也不走開了,就看著它的行動。他想起巨獸詭異地癟下去的肚子,問道:“你在里面,是把它的內臟都吃了?”
黑霧沒法講話,回答不了,薛銳甚至懷疑它理解不了太復雜的話語。想了想,薛銳又說了一句:“我想要它的骨頭。”
畢竟黑霧能把結晶整個留給薛銳,就說明它是能控制吞噬的目標的。
果真,黑霧很快蠶食完了巨獸的血肉。留下一副巨大的骨架,孤零零擺在那里,視覺上既震撼又詭異。黑霧離開骨架的時候,煙霧的邊緣掠過薛銳的身側。薛銳沒什麼感覺,好似清風拂面,但他臉上、手上的血液,都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薛銳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還在滴血的長劍,緩緩道:“劍上還有血。”
黑霧沒動彈。
薛銳又道:“我收了劍氣,不傷你。”
黑霧這才卷了過來,一陣掠過,輕松洗凈。
薛銳露出些微的笑意,收了劍,繼而道:“骨頭我也不要了,你都吃了吧。”
黑霧便又把骨頭吞得一干二凈,對薛銳的出爾反爾毫無反應。
薛銳覺得它這樣挺傻笨的,卻也覺得安心。經此一役,雙方更親近了許多。他們不再一前一后地行路,而是并肩而行,相互配合干架、取出寶物、收拾現場。薛銳也經常對黑霧說話,不一定是指令,有時也隨便聊聊。時間久了,黑霧似乎也能分清他的低落和高興。薛銳坐在湖邊無言許久,黑霧會在他身邊盤旋;薛銳在山洞里看著火出神,黑霧會貼著他,甚至裹住他,試圖給點薛銳所說的“溫暖”。
薛銳覺得它越來越有靈性,像是通人性的契約獸,又像是個朋友。比起薛銳以前經歷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黑霧要讓他舒心得多、也安心得多。
只是有時候,薛銳一個人說話久了,就會想要有個回應。他也不想找別人,就想著黑霧能回答他就好了。想來想去,他便會伸出手在黑霧里穿行,黑霧摸不著、抓不住,抓一把也只叫人覺得更空虛。
“你要是個人就好了。”薛銳總是這麼感嘆。
也不知他們一起過了多久,后來有一天,黑霧還在吞噬一個魔獸,薛銳察覺了不遠處有別的能量波動。
“你先吃,我去看看。”薛銳說著,就轉身離開了。這是他們經常的行動模式,只要那能量波動不棘手,黑霧吃完了就會去找薛銳,或者薛銳解決后回來找它,都是一樣的。
然而這次的戰斗對象雖然不強大,薛銳也解決得很快,卻還是出了岔子。
一條空間裂縫忽然在他身邊撕開。
薛銳:!!!
這東西,薛銳并不陌生,他就是這麼跌到這世界來的。而且在這個蠻荒又危險密布的世界,空間并不穩定,空間裂縫也不算鮮見。薛銳之前還打算利用裂縫再離開這個資源極少的世界,只是遇到黑霧后,他就將這個計劃一推再推。他就算要走,也得先把黑霧安排好,要麼與它好好道別,要麼……把它也帶走。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當裂縫撕開,強大的吸力一下就抓住了薛銳。薛銳離它實在太近了,即便很快反應過來,那力量也已經一把將他和周邊的許多東西飛速吞噬進去。
其中絕大部分東西會被空間縫隙撕碎,只有像薛銳這樣強大的人,才能在穿梭裂縫時保全自己。
但無論如何,薛銳還是被帶走了。這些空間裂縫都是隨機的,他不知道怎麼回去,也不知道黑霧所在世界究竟是哪里。他本來只覺得遺憾,但轉念一想,又以為不過是恢復了獨自一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隨著他再次在漫漫長路上獨行,他只越來越覺得懷念。
他想說話,但沒有對象,自言自語會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瘋子。他想給予信任,可沒有任何存在能讓他再放心交出后背。就算是馴化的魔獸,也只給他一種“牲畜”的感覺,他絲毫生不出與其傾訴心聲的沖動。
或許不是因為其他存在不夠好,只是薛銳和黑霧相遇過之后,黑霧已經占上了這個位置。薛銳難以、也沒耐心把培養信任的流程再走一遍,黑霧已使用掉了這唯一一個名額。
薛銳覺得有些好笑,他本來是自愿遠離原生的世界和人群,想要一個人遠走的。可現在,他竟然又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已經失去的伙伴了。
然而殘酷的事實擺在面前,即便薛銳醒悟,他也沒法回到伙伴身邊。
他只能繼續在一個個世界的漂泊中讓自己變得更強,更快地穿越過時空縫隙。到了新世界之后,沒找到黑霧,那就繼續穿越。他成了大千世界中的大能,收藏了許多珍寶和適合黑霧的“食物”,卻并不想留下來稱霸一方。他總覺得,自己一定還會見到黑霧,他們的緣分一定未盡。
直到薛銳來到了這個資源豐沛、人類活躍的世界。
這里的人們大多不相信神跡,科技讓他們實現了很多愿望,普通人也可以上天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