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的人也好,不厲害的也好。”薛銳也再次蹲下來,看著他道,“你想當什麼都可以,沒規定說人類一定要怎樣生活。你看石天銘,都瘋成這樣了,不還是個人嗎?就算有第二人格、有奇怪的東西占領他的身體,按照人類的法規,石天銘不還是石天銘嗎?”
熊樂晨認真聽他說完,喃喃道:“我還以為……”
“不用以為,也不用去考慮別人的眼光,以及別人的說辭。”薛銳道,“不管你以前是如何的,就當是重傷失憶后你獲得了新生。想當什麼樣的人,就當什麼樣的——如何?”
熊樂晨沉默數秒。
“我還是,不太清楚。”他看著薛銳,回道,“不過我會試著去想。”
“嗯,很好。”薛銳道,“但我也要說‘不過’。不過,我不是在逼迫你轉變。如果你還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就幫你保密;你只想當‘眼睛’,那我就一直保護你。你都可以選,明白嗎?”
熊樂晨望著他,點頭:“……明白。”
***
熊樂晨和薛銳很快搬家了。
挑了個周末搬的,同事們說是來幫忙,順便也慶祝兩人加入“特美辦”大家庭和喬遷之喜,聚會了一番。最后一起在客廳坐下吃飯的一共十人,視覺上好像一下就把這個小家給擠滿了,很是熱鬧。
菜品大部分是買來的成品和半成品,加工起來很簡單。餐具、桌布是一次性的,為的是事后收拾起來簡單。張弛還扛來了一瓶香檳、一瓶紅酒外加一箱啤酒,原本說喝不完他就扛走的,結果大大出乎意料。
最能喝的,竟然是熊樂晨!
一開始大家自然不知道這件事。是有兩個人前后跟他碰杯,說了句“我干了,你隨意”,隨后就喝完了一整杯。
熊樂晨見狀,也跟著默默干完了。雖然一次性的杯子也不算太大,但熊樂晨接連兩次這麼面不改色地干整杯,當然還是驚到了同事們。
至于薛銳,每次都約等于只抿了一口。不過他一直表現得對吃喝的東西興致缺缺,“特美辦”當他不是一般人,不在意。
“小熊,別勉強啊!”杜芳芳提醒道,“別現在喝太快,等下勁兒上來了,直接暈倒。”
“才兩杯,也還好吧。”王哥正要給熊樂晨祝賀,聞言道,“不過也是,小熊你悠著點兒,不然等我們走了,薛銳就要遭罪照顧你了。”
說完,他就和熊樂晨、薛銳都碰了杯,也把一杯都干了。
薛銳照例“假動作”似的晃了一下,隨后回道:“我不在意。”
王哥怔了幾秒,才明白他說的是不在意之后可能要照顧喝醉的熊樂晨。王哥正要跟他繼續開玩笑,熊樂晨已經把第三杯干完了,還跟著道:“我不會醉。”
“喝,口氣還挺大!”這下別說王哥,全桌的注意力都到熊樂晨這里來了,“真不是逞能嗎,小熊?”
熊樂晨拿起啤酒罐子看了看,銳評:“就是有點味道的水。”
他的神情太淡定了,三杯酒下去,臉上一點不見紅。只要看見這一幕的人,都會下意識認為他在說實話。何況熊樂晨給人的形象就是老實乖巧,所以“特美辦”的同事們還真的消除了心里的質疑,轉而紛紛感嘆。
“沒想到啊沒想到,小熊,在這兒深藏不露呢!”張弛嘖嘖感嘆,然后就舉杯道,“得,今晚這一箱我不用扛走了,咱們就敞開了喝。也算慶賀你徹底康復了,祝你以后都一帆風順、程鵬萬里、平安喜樂!”
熊樂晨又跟他干了杯,一點不含糊。
結果這個晚上,一箱啤酒不夠,后來又外賣叫了一箱。外加香檳、紅酒,全給干光了。人多分酒,大家還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但確實有人腳下發飄、搖搖晃晃。熊樂晨不能說一定是喝得最多的,但決定算得上前三。而他也是真對得起那句“就是有點味道的水”,一群動不動就干杯的人里,就熊樂晨看起來一點上頭反應都沒。
至于薛銳,他一晚上估計都沒怎麼沾酒水,不算在內。
等一群人大致收好東西,相互搭伴、攙扶著撤退了,這個新家終于重新安靜下來。
熱鬧驟然消失,熊樂晨似乎一下不知道要干嘛了,站在那兒和薛銳面面相覷。薛銳看他茫然的眼神,好一會兒,垂眼笑了一下:“怎麼,真醉了?”
“沒。”
“他們說,說沒醉的都是醉鬼。”
“你知道我沒醉。”
薛銳這下笑得更明顯了一些。
“是,我知道你肯定沒醉。”他走近熊樂晨。說也奇怪,明明喝酒的人身上會散發出一股不怎麼好聞的酒味兒,可熊樂晨身上就是沒有。或許有些食物的氣息,但那也是纏在衣物上的。
薛銳站在熊樂晨面前,觀察著他的臉:“那你想試試喝醉嗎?”
熊樂晨問:“為什麼要試?”
“因為這也是……人類的一種生理體驗?”薛銳道,“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有,看你自己。”
熊樂晨又問:“你也醉過嗎?”
薛銳聽他反問,露出些許懷念的神色:“醉過……很久很久以前。”
熊樂晨沒接話,只是靜靜看他。
薛銳問:“你想知道?”
熊樂晨學了一句薛銳之前說過的話:“我不會追問,你想說就說。”
“那就以后再說,找個更合適的時候。
”薛銳道,“那你還想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