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薛銳坐到了與之前一樣的沙發位置上,看著蘇琳兒:“說吧,什麼事。”
“你們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們知道我是存在的,是不是?”蘇琳兒看起來沒之前那麼從容不迫了,眉眼間反而帶著些焦躁,“那些警察,硬是跟看不到我存在似的,只把我當做石天銘!就連心理醫生都開始無視我的存在。我知道你們和警察是一伙的,你們既然知道我,就告訴他們,別把我當石天銘!”
面對她有點沖的語氣,熊樂晨的反應很淡然。
他知道警察為什麼無視這個“第二人格”,大概就是因為張弛他們說過的“證據不混淆”。法律上可不管嫌犯有幾個人格,落在紙面上,通通都是一個身份。不過心理醫生為什麼也開始弱化她,倒是不太清楚。
熊樂晨也不在意心理醫生為什麼這麼做,他只是道:“你之前在電話里,不是還跟我裝過你是石天銘嗎?怎麼現在又不樂意別人就把你當做石天銘?”
“那時候我又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石天銘的父母把你們形容得像是洪水猛獸,要我小心應付。”蘇琳兒道,“可現在既然都知道我的存在了,我干嘛還要偽裝?我就是我,我不是石天銘!”
她這個反應,有些對上了薛銳先前的猜測。她依靠“人類意念”存在,以前在冥示會里,她都無往不利。而到了眼下,當接觸的人開始無視她,她就有點著急了。
熊樂晨一直覺得,她雖有成年女性的外形和類似的言行舉止,實際上思維邏輯并不像正常人類那樣穩定,她的思想并不一以貫之。
不過既然她本質上就是個“怪物”,對她的智商苛責,也是沒什麼必要。
“別人怎麼想,我們無法去掌控。”熊樂晨道,“或許在他們眼里,你和石天銘沒什麼區別,你最多就算石天銘的‘疾病表現’。即便我們的眼睛特殊,‘看’得到你,也無法憑空說服別人和我們想法一致——我們沒有證據。”
薛銳聽到最后,不由偏頭看了他一眼。
熊樂晨現在說話變長了,不奇怪,但這段話里明顯下了個套,這就讓薛銳側目了。這個先前都不聲不響、不怎麼說話的小熊,都學會下套了!
“證據?還要什麼證據?”蘇琳兒果真一腳踩了進來,“我的存在,不就是證據?我和石天銘如此不一樣!”
“這不是冥示會,你在教會里那套行不通。”熊樂晨道,“你還和鄧雯雯長得一樣,別說其他人,就算我,也覺得你不是什麼蘇琳兒。”
他頓了一下,徐徐道:“你真是蘇琳兒,而不是鄧雯雯死后來索命的冤魂?”
這個套在薛銳眼中,是越來越明顯了。
不過這是因為他知道,熊樂晨根本不覺得蘇琳兒就是鄧雯雯,蘇琳兒可不知道這件事。所以蘇琳兒反應很大:“我不是鄧雯雯!我降臨的時候,她還活著,我怎麼可能是她?”
“誰知道?”熊樂晨淡定回應,“我又不知道鄧雯雯死之前你長什麼樣,或許是鄧雯雯死后,就替代了原本的蘇琳兒呢?”
“冥示會很多人都知道!”蘇琳兒反駁道,“就因為石天銘形容出來的外貌,和那個鄧雯雯一樣,許多成員都跑去看她,還說她才是冥示會的‘圣女’,甚至要把她當做信念寄托!可她根本不是我,她連冥示會是什麼都不知道。
她不過空有一張臉罷了!”
熊樂晨淡然回道:“冥示會的成員即便知道,還是跑去找鄧雯雯了。有個具體的人在那,當然比虛無縹緲的形象更好寄思。再說,冥示會要求細致地去想象你的形象,想不到的人,自然是去看鄧雯雯是什麼樣的更快。”
“可除了臉,我們一點不像!”蘇琳兒的眉頭緊皺,“越去看她,對我的認知就越不準確。鄧雯雯的存在,對我來說毫無幫助,反而是最大的障礙!”
熊樂晨道:“所以你弄死她了?”
“……”蘇琳兒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懵了,或者說,她睜大了眼,頭一次出現了略顯慌亂的神情。但她很快又鎮定下來,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現在只會降臨在石天銘身上,而警察已經調查了無數遍這具身體的行蹤,你如果懷疑我,可以去問警察。”
“但你是冥示會的‘神’,你可以輕易煽動冥示會的成員。”熊樂晨道,“我聽說最近,冥示會的成員還鬧著要見石天銘。他們是想見石天銘,還是想見你?”
“當然是我。”涉及到自己的“神明”地位,蘇琳兒應得很干脆,“我雖不降于他們身上,但如果他們想和我傾訴,我自然不吝于與他們一見。”
熊樂晨道:“那麼,你讓那個女孩幫你除了鄧雯雯,也不過是一句話吧?”
蘇琳兒:“……”
熊樂晨繼續道:“石天銘和那個女孩經常在冥示會見面,你隨時隨地可以煽動她。甚至在鄧雯雯臨死前,你最后一次和那女孩一起見鄧雯雯的時候,你可以繼續暗示、催促女孩動手。反正現在鄧雯雯和她都死了,對你來說就是死無對證。
”
蘇琳兒道:“我說過,我對冥示會的成員是愛護的,我怎麼可能對我的信徒進行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