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熊樂晨坐到了旁邊另一個沙發上,“我也沒和你的醫生交流過。”
這話一出,蘇琳兒面露意外:“不是醫生告訴你的?那是誰?我連警察都沒說過這麼詳細。”她頓了頓,似乎輕笑、或者嗤笑了一聲,“不過警察似乎也不在意我是誰、是什麼樣的。他們只是問我,鄧雯雯死之前我在不在,別墅起火的事我知不知道。”
鄧雯雯就是那個之前失蹤好些天,最后在郊外被找到遺體的女性死者。本來蘇琳兒說的這些話題,也是熊樂晨要問的,可他仿佛不在意眼下的延伸趨勢,只是繼續自己之前的節奏:“我當然是自己看出來的。”
“自己看……?”蘇琳兒恍然,“噢,對了,你之前就能從石天銘身上看到我的存在。你難道光憑肉眼就能分辨出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熊樂晨淡淡地拋出一句,“你不是人格。”
蘇琳兒:“……什麼?”
“別裝了。”熊樂晨看著她的眼睛,明明沒什麼表情,卻仿佛在無聲中帶上了某種壓迫感。
他說:“你不是人格,你從石天銘的大腦汲取能量,你的模樣清晰可辨。”
他的手指抬起來,似乎在勾畫那個一般人不可見的女人形象,又仿佛只是在描摹石天銘的眉眼。他問:“蘇琳兒,你到底從哪里來?你,究竟是什麼?”
蘇琳兒怔怔地看他許久。
然后,她垂眼一笑,再抬眼時,神情中多了幾分自信、或者說、自傲。
“不知你是否聽說過冥示會?”
她伸出手,是男性的——來自石天銘,也是女性的——來自蘇琳兒。她看著自己舉起的手,然后眼珠子輕輕一劃,又對上熊樂晨的視線。
“我是冥示會的敬仰,是共知,是人人要感應的……神明。”
第十八章——神明與病毒
第十八章——神明與病毒
蘇琳兒這話,唬一些傻子和教會成員或許有用,唬一般正常人可能會覺得她在發瘋,唬熊樂晨和薛銳嘛……只能被當做在放屁了。
在一旁安靜坐著的薛銳,甚至覺得這話不值得他嗤笑一聲。
而熊樂晨,則在蘇琳兒發言完、安靜了兩分鐘后,才打破了這種近乎尷尬的氛圍:“你說你是神明,那你是怎麼來的?”
這淡定的語氣,好似問的不是“神明”來歷,而是流浪的阿貓阿狗是哪里撿的。
“你不會理解我的降臨方式。”蘇琳兒雖然對熊樂晨這種平淡如水的態度不悅,但她依舊回答了熊樂晨的問題,“當冥示會的成員聚集,當他們開始強烈地渴求我、呼喚我,我才降臨于此。”
她這個神神叨叨的調性,一點沒感染熊樂晨的節奏,他繼續問:“‘此’是哪里?石天銘身上?”
“他的靈性最強大,對我的呼喚最強烈,所以我對他的回應自然最多,也最清晰。”蘇琳兒回道,“但也有其他成員會向我展示強烈的溝通欲望,我也會回應他們。”
“‘回應’是指附在他身上?”
“當然不是!”蘇琳兒果斷否認,“只因我偏愛他,所以給了他一個投影罷了。如果他對我失去忠誠,對我不再全心全意,我也一樣不會再回應他。”
“‘一樣不會’?”熊樂晨問,“冥示會的成員曾經背叛你?”
“只是一些沒有靈性的平凡人而已。他們即便加入冥示會,也不懂信仰于我,專心于我。這些人,永遠無法成為冥示會的核心,我也不會輕易回應他們。
”蘇琳兒微微一笑,摸了摸心口,也就是石天銘的心口,“不像石天銘,短短幾個月就能從外圍成員晉升為核心成員,他的靈性多麼強大,不是嗎?”
熊樂晨依舊不接她這些茬。
“那麼,你是只回應冥示會的核心成員嗎?”熊樂晨繼續問,“那天去別墅的,都是核心成員嗎?”
蘇琳兒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你要開始問火災了?”
“我只是在問‘人’。”熊樂晨道,“所以,他們是嗎?”
蘇琳兒還真回答了:“大部分是。”
“還有其他核心成員沒去嗎?”
“有。”
“還有其他核心成員沒死嗎?”
“……”蘇琳兒輕嗤,“還說不是來調查案子的?”
“你如果知道,為什麼不說?”熊樂晨道,“而且我問的是你的信徒,你不能回答,還是根本不知道狀況?”
蘇琳兒沒正面回答自己到底知不知道,但她回了一句:“那些事發生時,我未曾蘇醒。”
“我沒問你案子發生的時候你在干嘛。”熊樂晨淡然銳評,隨后又問,“但如果你的信徒相互之間出現摩擦,甚至殺戮,你怎麼想?”
“我?我當然不贊同這樣暴力的事!”蘇琳兒回道,“大家應當團結、統一、分享,而不是分裂、獨占、排斥。”
“教會外的人呢?”
蘇琳兒瞇了瞇眼:“……那些人,和我有什麼關系?”
“那麼,你為什麼要向教會外的人,宣告你的存在?”
“什麼?”
“你為什麼把你的名字告訴了醫生,告訴了警察,還告訴了電話另一頭的我?”熊樂晨徐徐問著,“你剛才說你不屑于降臨到不渴求你的教眾面前,那你為什麼要出現?
“如果冥示會的目標是擴大規模,為你拉攏更多信眾,為什麼石天銘作為核心成員,又不想讓你出來?”
蘇琳兒似乎被他一連串的問題問懵了。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轉開,無意識地對到了薛銳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