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長度甚至都已經伸展到了天空,將整個祭壇所在的天空都嚴嚴實實地遮蔽起來。
不是沒有人問過,但所有人得到的答案,都只是長老們意味深長的笑而不語。
其實對于這些東西,林神宗的長老們也是不甚清楚,只知道是漠大提前布置的。但周輕子隱約有一個猜測,或許是之前谷梁道友在幫助宗主渡雷劫時造出來的“鐵籠子”翻版?
不過這點他倒是猜對了。
這些的確是用來導電的,它們最終的指向都是放置在青銅鼎內的那兩塊血礦石。
除此之外,指揮部還在地球上進行了超過上百次的模擬實驗,采用全球最先進的雷電沖擊電壓測量技術,全程監控安保到位,保證身處于祭壇內部的谷梁一和易言絕對不會受到半點傷害。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一條青石板磚路一直延伸到并肩而立的兩位年輕人腳下。在眾人或是打量試探,或是微笑祝福的目光中,即使在之前反復給自己做過了心理準備,谷梁一的心情還是陡然緊張起來。
但當他感受到寬袖之下易言握緊自己手掌的滾燙溫度和堅定力道時,僵硬的肩膀卻漸漸放松了下來。
——這一次,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走吧。”易言低聲對他說道。
谷梁一深吸一口氣:
“嗯。”
遠在秦嶺洞天校區的同學們,也在借著無人機轉播觀看著這場道侶大典的實況畫面。
他們對于每一個能夠到場參加的特動組隊員,都表示了極其強烈的、陰暗的無差別嫉妒——
“可惡啊啊啊!早知道我也去報名參加特動組了!”
“我后悔啊!好不容易攤上了這麼一次全校穿越光宗耀祖的機會,結果興沖沖去報名的時候,各項考核都通過了,卻因為體檢不合格在最后一輪被刷下來了!”
“……樓上那位,不會就是在咱們漠大論壇上盛傳已久的,因為痔瘡慘遭焦教官pass的倒霉蛋預備役吧?”
“啊啊啊啊讓我死吧!”
“哈哈哈哈多大仇啊,看來是說中了。不過這位仁兄可真夠慘的,痔瘡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聽哥一句勸,早割早享受。”
“不是,話題怎麼拐到痔瘡上去了?沒人在意現場嗎?”
“在意也沒用啊,我們又去不了,只能和幾十億群眾一樣看直播了,而且這機位安排的,還有清晰度,估計還不如光屏直播呢。”
“果然,自古都是留校生最慘。等回地球之后我非得敲詐一波喜糖,他們要是不辦一場千人喜酒我就要鬧了!”
“沒錯!算算看咱們漠大三萬多人,拋去有事不能參加的,至少也還有一兩萬人呢,到時候他們光是收紅包就能收個幾百上千萬了!辦,必須得辦!”
地球上的幾十億人同樣屏住了呼吸,望著這對新人——或者應該入鄉隨俗,用道侶形容更為恰當。盡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場盛事背后真正的目的是為了什麼,但大多數人在看到畫面中并肩而行的兩位年輕人時,臉上還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衷心為他們祝福的笑容。
“真是……”
就連一直保持著冷靜思考、時刻監控著現場每一個角落的陸朗,也在這一刻神色復雜地抿緊了嘴唇。
無論是作為人類的英雄,還是心意相通的情侶,或者僅僅只是兩位相互扶持一路走到現在的年輕學生,他都衷心祝愿他們能夠像現在這樣,一直一直相伴著走下去。
直至最后一刻來臨。
宗秦遠為他們主持著這場儀式,他點燃青銅鼎內鋪就的木柴,打開古老的羊皮卷,念出上面晦澀神秘的咒文——在場所有修士都神色一凜,因為他們感覺到了冥冥之中天道規則的波動。
谷梁一也微微皺眉,望向了萬里無云的天空。
這種感覺……
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巨大眼睛,在九天之上向他們投來的冰冷的注視。谷梁一能感覺到身旁易言緊繃的身體,看來他應該也察覺到了那無形的存在。
不過,搞清楚天道的奧秘并不是他們今天的目標。
谷梁一很快便收斂起心神,用宗秦遠遞過來的消毒匕首輕輕劃開食指,將一滴血抹在了尚未完全滾燙的青銅鼎上。而一旁的易言也有學有樣。
那一剎那間,兩人的身體齊齊一震。
谷梁一的寒毛瞬間從頭豎到了腳,就像是一條冰冷的枷鎖纏繞上了他的身體,然后滲透進了他的每一個毛孔里。
這種感覺并不舒適,甚至還有些令人反感。
怪不得修仙界沒人愿意締結道侶契約,他想,這根本就是天道定下的強盜契約。要不是他們同樣是另有所圖,谷梁一現在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契約已定,”宗秦遠合上手中的羊皮卷,朝他們微笑起來,“哦,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郎了。”
谷梁一:“…………”
根本沒有這個環節好嗎!宗校長您就別瞎起哄了!
他默默地轉向易言,一面在內心呼喚幽,一面用眼神詢問道:是你自己摘面具,還是我來幫你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