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離開了聯絡部,谷梁一沉默地走在校園里,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問跟在他后面的易言:“你剛才不同意我的建議,真的只是因為那個原因嗎?”
易言猛地停下腳步,雙眸微微睜大地看著他。
顯然,他也沒想到谷梁一會突然對他說話,畢竟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私底下交流過了。
自那天之后,他們之間的關系就變得非常微妙。
除了需要合作的時候會公事公辦地說上幾句話,其他幾乎沒有任何私底下的溝通,甚至變得比前段時間谷梁幽剛剛蘇醒時還要疏遠。
易言也沒有再沖動地攔住他,說些什麼“不要躲著我”的話,青年只是遵循著指揮部的決定,在沒有訓練的時候就默默跟在他身后貼身保護。
雖然自從幽帶著魔神力量一同蘇醒后,谷梁一也不再需要易言的保護了,但不知出于什麼原因,兩個人格都沒有對此表現出太過激烈的抗拒,也沒有向指揮部打申請,反正就這樣按部就班地繼續著生活,權當白天多了個小尾巴。
“我……”
猝不及防之下,易言張了張嘴,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向面前的人吐露出心聲。
難道要他告訴谷梁,除了擔心對方的安危之外,還有自己內心偏執的獨占欲作祟,所以哪怕只是一個不祥的詛咒烙印,他也完全不想和其他人分享?
帶著涼意的風吹拂過校園,道路上,行道樹的落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看著他。
“我已經關掉了直播,”他抿了抿唇,忽然移開視線,聲音淡淡地說道,“如果想說什麼的話,你大可以直說。
”
易言攥緊了五指,他望著谷梁臉上的神色,忽然有些分辨不清正在對自己說話的究竟是哪個人格了。
每次谷梁人格轉換的時候,易言都能很清晰地辨別出他們之間的區別。
可在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初那個在地下室內鼓起勇氣擋住監控,一邊害怕到抹眼淚一邊蹲下身給自己松綁的少年。
這段時間易言一直在思考,思考自己到底對谷梁是什麼樣的感情,又是什麼時候對他產生和旁人不一樣的感覺的。
直到現在,他終于明白了。
或許在看到少年紅著眼睛抬頭望向他的那一瞬間,他這輩子,就已經再也沒辦法放手了。
易言的身體緩緩放松下來,望著微微蹙眉望著自己的黑發青年,眼中不禁浮現起一絲淺淡的笑意。
“我承認,”他說,“我確實有私心。”
易言突然變得這麼坦誠,反倒讓谷梁一有些不適應了,他有些手忙腳亂地想讓谷梁幽出來解決問題,畢竟是他剛才攛掇自己的。
谷梁幽卻耍賴道:“我是打算讓他尷尬,誰知道這人臉皮這麼厚?他居然承認了!”
“幽你不能這樣!自己坑自己算什麼本事?”
谷梁一欲哭無淚。
他避開易言直勾勾的目光,退后半步,正準備飛快地離開,腳下卻突然出現了一只從草叢里竄出來的貍花貓。
谷梁貓仰起頭,睜著圓溜溜的貓眼蹲在他后面,正滿心期待地等著這位敬職敬業的鏟屎官給自己擼毛——說來也巧,自從谷梁一登記養了它,一人一貓基本上每天都會在學校里碰見。
易言下意識喊道:“小心!”
被壓到的谷梁貓發出一聲憤怒的喵叫,而被它絆倒的谷梁一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嘆了口氣,扶正眼鏡,一臉無奈地看著谷梁貓在給了自己一爪子后,立刻竄進草叢里沒了蹤影。
“小沒良心的。”他嘟囔了一句。
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只手,是易言的。
谷梁一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把手遞給了對方。
易言用力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又替他拍了拍褲子后面的灰,黑發青年先是身體一僵,隨后立馬掙開他的手,紅著耳根大步離開了。
望著他狼狽離去的背影,易言的嘴角微微上揚,很快也跟了上去。
*
莫頓城外。
在城主死后,唯一一名得以及時離開要塞的“幸運兒”,便是那個花重金拍賣下熱武器之恥的冤大頭誘餌了。
他帶著全部家當——也就是那把破爛自制土槍,連夜離開了那座魔窟,等跑出好幾公里、再也看不到那些“夜空中最亮的星”之后,那顆一直瘋狂跳動的惶恐心臟才漸漸恢復了正常。
太可怕了!
一想起魔神坐在審判席上凝視他們的樣子,法師就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因為做了噩夢,他連著幾個晚上都沒睡好,白天還要趕路,原本養尊處優的模樣變得完全不像樣子,遠遠望去都快跟亡靈沒什麼區別了。
好不容易快要走到老家了,法師摸了摸懷中完好無損的寶貝,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本想找個邊陲小鎮落腳一晚上,等休息好了第二天再出發。
誰知道剛過午夜,整個小鎮就被上百只亡靈團團包圍住了。
“啊——!!!”
這群亡靈一看就是沖他來的,雖然法師在被驚醒之后竭力反抗,還試圖用自己散盡家財得到的“機關”拯救自己,可惜在發現這玩意兒指東打西之后,他立刻陷入了無邊的絕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