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雖然是谷梁一撞的他,但易言卻先他一步出聲道歉了。
不僅如此,他還移開視線,主動把座位往旁邊挪了挪,留出一段既有分寸、一旦發生危險又能及時護住對方的空間。
谷梁幽頓時惱火了:“他什麼意思?嫌棄我們?”
“怎麼可能,”谷梁一回過神來,哭笑不得地說道,雖然他的心里也有些小失落,“就是……下意識的反應吧。”
“這算什麼下意識反應?就是在嫌棄!”
谷梁幽在意識里重重地哼了一聲,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看到易言躲開就會不爽。
谷梁一試探著問道:“那等回學校之后,我去問問他?”
“……隨你。”
谷梁幽本想拒絕,但他轉念一想,明天他們就要一起合作去干掉那個城主了,他可不想易言在關鍵時刻因為個人情緒掉鏈子。
沒錯,就是這樣,他只是為了保證計劃的順利進行,其他跟他沒有關系。
感受到內心想法的谷梁一:“…………”
算了,還是不說幽一點也不坦率了吧。
谷梁幽惱羞成怒道:“有區別嗎?你想什麼我都知道!”
說完,他便強硬地搶奪過主人格的身體控制權,操控著身體抬起手,將杯中的白色泉水一飲而盡——
“咳!咳咳咳……”
入口的瞬間,那股仿佛牛奶混合著酸奶、再加上奶油蘑菇湯的古怪味道就讓谷梁一的臉扭曲了,就連重新回到意識里的谷梁幽,也被這傷敵一百自損八千的招數惡心的夠嗆。
“幽!”
谷梁一默默地接過易言遞來的紙擦了擦嘴,一時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說實話,比起他來說,強硬的谷梁幽反而有時候更像是一個小孩,愛憎分明又睚眥必報,可能這也和他作為人格誕生的時間太早有關?
央祭司好奇地看著他:“雖然它對身體好,但是味道有點刺激,你喜歡喝的話,我可以再讓精靈們送你一罐。”
谷梁一又開始覺得反胃了,他努力擠出一抹笑容:
“……那就不用了,謝謝您的招待。”
在精靈部落做客了一上午,熬過了日頭最烈的時間段,宗秦遠便帶著他們向央祭司告辭了。
趁著今天天氣不錯,谷梁一便打算把宿舍里的被褥枕頭都抱到外面的晾衣架上曬一曬。
但是在翻枕頭芯時,谷梁一盯著枕套內側的編號,卻猛地愣住了。
他當初入校時,因為不想郵寄被褥,就買了學校統一的床上用品。而為了方便申領,每個枕套內部都繡著一串學號。
可他的學號是17450101,17450102,這不是易言的學號嗎?
谷梁一站在原地,腦袋有些發懵。
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這意味著什麼。
谷梁一又看了看自己的被子,還好,被子的學號是他自己的。
……所以為什麼易言要換他的枕頭?明明都是一樣的啊。
谷梁幽當場就炸了:“變.態嗎他!有病!神經病!惡心死了!”
在他的催促下,谷梁一又回了宿舍一趟。
洗漱間里傳來嘩啦啦的聲音,不知道誰是在里面洗澡。
谷梁一估計是易言,因為他是出了名的愛干凈,再累也要洗了澡再睡,會這個點洗澡的全宿舍也只有他一個了。
趁此機會,他踮起腳,看了眼易言床上的枕套。
“也是17450102……?”
意想不到的結果,兩個人格同時都愣住了。
“你在干什麼?”
熟悉的低沉聲音讓谷梁一猛地一激靈。
他抬頭望去,剛洗完澡的易言站在陽臺門口,正靜靜地看著他。
浴室內,洗漱的水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被當場抓包的谷梁一睜大眼睛,心虛導致他的心臟呯呯直跳起來——可他隨即又說服自己,明明不是他的問題,自己為什麼要心虛?
“我的枕頭呢?”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盯著易言問道,“是不是你換了?”
易言沉默了許久。
他似乎沒想到谷梁一會發現,攥著毛巾的手指骨節都開始泛白。良久,才直勾勾地看著他,啞著嗓子回答道:“你床上的枕頭是新的,我重新找宿管阿姨領了一個。”
“你看,我就說吧!”谷梁幽怒道,“就是他拿的!”
谷梁一忍不住問道:“可你為什麼要拿我的枕頭?”
易言沒有回答,只是扭頭望向角落,輕聲道:“抱歉。”
自從谷梁幽蘇醒,青年體內魔神的力量便相當于從潛伏期變成了活火山,因此,他的情緒波動對易言的影響也越來越大。
對主人的忠誠幾乎刻在了死囚奴的本能里,他們會無條件服從主人的一切命令。然而,易言和那些從小被豢養在牢籠內的死囚奴們不同——
他是個三觀人格都已經基本定型、且接受過正常教育的成年人。
所以,埋藏在心底的、對主人的臣服欲.望,混合著對青年強烈的保護念頭,便漸漸開始發酵變質,變成了某種更加扭曲的……占有欲。
他無比渴望著靠近對方,渴望一切擁有著對方氣息的物品,渴望看到那張臉上因為自己而露出既隱忍又動情的神色。在易言最卑劣不可告人的夢境中,他甚至夢到過自己俯身半跪在黑發青年的腳下,青年用一種蔑視螻蟻的神情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抓著他的頭發,毫不留情地“使用”著他的唇.舌,在他為了對方這種把自己當成物品的冰冷眼神而感到痛苦難當時,神明又會喘.息著舒緩眉眼,朝他露出那種柔軟繾綣的淡淡笑容,垂首在他被汗浸濕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溫柔的輕吻作為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