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違和感一直很重,自打.黑發青年干脆利落地從直升機上跳下來,脊背挺拔地走到他們面前為止,谷梁整個人都給她一種非常陌生的感覺——
這還是那個往常被她多調侃兩句,就會面紅耳赤手無足措的可愛小吉祥物嗎?
之前谷梁幽抄重機.槍的時候他們都還在校醫院做檢查,不然金萱肯定不會有這樣的疑惑,而是立刻拍著桌子肯定地表示,這絕對不可能是谷梁一!
宗秦遠倒是不疑有他,畢竟他們都是親眼看著谷梁幽上直升機的。
因此,雖然指揮部那邊一直傳訊說讓他早點搞清楚為什麼直播會突然中斷又突然恢復,宗秦遠還是先對谷梁幽說道:“辛苦了谷梁同學,去校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吧,正好易言也在那邊。”
谷梁幽掃了一眼周圍的特動組成員,微微皺眉道:“他怎麼還在校醫院?”
“他的情況和其他人有些不同,”宮明突然出聲道,“估計是脖子上那個印記造成的影響,雖然同樣復活了,但是身體還沒完全恢復。”
“身體沒恢復,”谷梁幽重復了一遍,“是指缺胳膊少腿了,還是單純的虛弱?”
“……單純虛弱。”
谷梁幽無所謂地點點頭:“那就走吧。”
看到他滿不在乎的樣子,宗秦遠有些不解,但宮明卻像是明白了什麼,眨了眨眼睛,快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我該怎麼稱呼你?”
注意到谷梁幽冷冷望過來的視線,他笑了笑,裝作不經意地說道:“別緊張,我就是隨口一問而已。不過你應該也沒想過要隱瞞我們吧,谷梁同學?”
“指揮部選你當二隊隊長不也是因為猜到了我的存在嗎,”谷梁幽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所動容,而是仍舊自顧自地往前走,“他們發現隔著一個世界,對我的掌控已經越來越弱了,所以只能在校內再選一個人出來牽制我。
”
“牽制……不如換個詞如何?”宮明嘆了一口氣,無奈一笑道,“谷梁同學,我知道你內心可能對我們有所不滿,但是本質上,無論是指揮部還是宗校長他們,都還是希望你能保持一個快樂健康的狀態的,所以我才會在這里,不是嗎?”
“隨你怎麼說吧。”
谷梁幽并不想和他討論這些,反正他也不在乎其他人對他的看法。
和谷梁一那個動不動就心軟的傻瓜不同,他是最自私和利己的人格。
人類與他無關,在這個世界上,他唯一關注的就是自己。
他推開校醫院的大門,聽到聲音,正靠在床頭閉眼休息的易言立刻睜開雙眼,扭頭朝門口望了過來。
“谷梁。”
看到黑發青年平安無事地回來,易言緊繃的神色不禁一松。
他勾起唇看著對方,努力用還在發軟的手肘撐起身子,讓自己再坐直一些。但這一次,青年卻沒有再回應他的呼喚,也沒有在人群中抬起頭,用那種溫和又柔軟的眼神望向他,露出一個靦腆的淡淡笑容。
谷梁幽就像是完全沒聽到易言的聲音一樣,他甚至直接忽略了對方的存在,徑直走到還在配藥的校醫面前,平靜道:“老師,我來做檢查。”
“哦……那你先去那邊坐一會兒吧,我這邊三分鐘就好。”
校醫看他也沒受什麼傷,便如此說道。
谷梁幽的視線掃過那邊,唯一的一張板凳在易言的床邊,而躺在床上的易言還在直勾勾地盯著他。
他神色冰冷地扭過頭:“沒事,我出去等就行。”
說完,他便抬腿離開了校醫院。
留下一群和他一起來的人站在門口面面相覷,金萱喃喃道:“我還以為我是哪里惹到谷梁了呢,沒想到他對易哥態度更惡劣……所以隊長你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因為谷梁一平時脾氣太好,所以在谷梁幽對他們態度冷淡的時候,在場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他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讓對方生氣了。
而且能讓谷梁這樣的人都發火了,那絕對是很嚴肅的問題了。
易言垂下手。
他已經猜到了谷梁為什麼會這樣,甚至早在對自己按下扳機的那一刻,易言就已經做好準備了,但是親眼見到對方拿自己當空氣、完全無視他存在的那一刻,他的心臟還是陣陣泛起了細密的疼痛。
“好了,這兩瓶藥你接下來一個星期早晚各吃兩粒……等一下你的血氧怎麼突然這麼低了!?”
剛配好藥的校醫趕緊過來查看情況,幸好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還是身體太虛弱的原因,休養幾天就好了。
宮明忽然低聲對身旁的金萱附耳說了兩句話,金萱的眼珠子咕嚕一轉,頓時朝他豎起了大拇指:“宮老師,還是你有辦法!”
“試試?”
“試試!”
兩人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緊接著,金萱便清清嗓子,突然撲到易言的床邊,用一種極度悲戚的聲音干嚎起來:“隊長!隊長你怎麼了啊隊長!你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辦,我們一隊的人要怎麼辦,小吉祥物又該怎麼辦——嗚嗚嗚嗚你醒醒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