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他表情有些凝重地問道,“剛才焦教官被人喊走了之后,場上都沒教官在旁邊看著了,他們居然還在打嗎?”
易言比諸葛逍還早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不顧禁令,冷著臉掀起學校圍在訓練場外圍的伸縮帶,直接彎腰大步走了進去。諸葛逍和嚴北辰面面相覷地對視一眼,也趕忙跟了上去。
訓練場內。
雖然有墊子緩沖,但幾次下來,谷梁一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像是被摔散架了一遍。
王子臣倒也不是沒有指導他,但每次點評完之后,他總是會在旁邊恰到好處地開嘲諷,最后甚至掃射.到了唐班的全體同學。
說實話,谷梁一并不在意他嘲諷自己。
但是嘲諷唐班,不可以。
“我的同學們……咳咳,每一個,都是各自高中最優秀的人物。”
他再次從墊子上爬起來,氣喘吁吁地瞪著站在對面的年輕人:“如果我有什麼地方冒犯到你了,或者你就是單純的討厭我,都沒關系。”
“但是,請你不要隨便貶低他們!”
王子臣站在對面,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因為劇烈活動的原因,他這會兒也微微喘上了氣,額頭出了一層薄汗。
在聽到谷梁一的話后,他譏諷地扯了扯嘴角,忽然答非所問地問了一句:
“你就是這樣騙過其他人的嗎?”
谷梁一眨了一下眼睛,有些茫然:“什麼?”
到底還是年輕氣盛,王子臣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灰,輕蔑地笑了笑:“裝出一臉無辜懦弱的樣子,博取大家的關注,把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你以為你偽裝得很好嗎?”
谷梁一狠狠皺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
但王子臣并不聽他的辯解,而是冷笑一聲,突然再度做出了一個壓身橫掃的動作!
對練了這麼久,谷梁一也總結出一點經驗了。
他吸取之前的教訓,立刻放松雙腿手臂,保證身體的柔軟度以靈活應對來自對手的攻擊,成功躲過了這一招掃堂腿后,立刻雙臂交叉擋在胸前,硬生生接下了一記來自王子臣的重拳!
“嘭——!!!”
人的手臂外側骨骼非常適合用來防御,硬度堪比花崗巖。
而王子臣顯然也沒想到,谷梁一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舉一反三,反應還變得這麼敏捷。
一拳揮出,谷梁一悶哼一聲,因為力量之間的差距,他被沖擊力推得連退幾步,腳后跟差點掉出墊子的范圍,但最終手臂只是隱隱作痛;
反倒是作為進攻方的王子臣,由于輕敵,指關節傳來的疼痛幾乎讓他一張臉都扭曲了。
見狀,谷梁一眼前一亮:
好機會!
格斗比的就是瞬時反應,強大到難以對抗的對手因為疼痛出現了破綻,谷梁一心知這是僅有的一剎那空檔,也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他果斷出手,轉守為攻,抓住王子臣的雙肩,對準腹部狠狠一個頂膝!
一聲悶哼,王子臣目眥欲裂地弓起上半身,痛苦地干嘔一聲,谷梁一趁機夾握對方左前臂,向左閃身上前,屈膝抱住他的腰——這是散打中的抱腰過背摔起手式。
不遠處的諸葛逍激動地用力一握拳,大喊一聲:
“好!谷梁,干掉他!”
但正當谷梁一準備發力時,一只手卻反手掐住了他的腕關節,像鐵鉗似的根本無法掙脫。
彎著腰的王子臣緩緩抬起頭,望著緊貼在自己懷中、一臉驚詫的谷梁一,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容:
“你還想摔我……?”
下一秒,視野天旋地轉。
匆匆從后方趕來的易言瞳孔一縮,失聲喊道:“谷梁!”
谷梁一被王子臣擰著胳膊壓在墊子上,這一下摔得著實不輕,他悶哼一聲,另一只手掌下意識撐地維持平衡,但掌心處傳來的刺痛卻讓他呼吸一窒——
那副他無比珍視的、銘刻著小小字母“U”的黑色鏡框在從鼻梁上滑落后,于重壓之下,發出了一道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谷梁一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王子臣本來滿腔怒火,看到他這副表情也不禁忐忑起來,慢慢松開了手:“……喂,你還好吧?沒受傷吧?”
按理說他下手還是有輕重的,而且還有墊子緩沖,谷梁一還不至于受傷吧?
但當他看到谷梁一指縫間滲出的鮮血時,臉色卻瞬間變了。
“谷梁!沒事吧?”
諸葛逍和嚴北辰都快被嚇死了,趕緊跑到他身邊圍著他連聲詢問道。
其他本來在訓練的特動組二隊成員見情況不對,也都紛紛跑了過來。
但谷梁一卻像是被摔懵了一樣,無論他們怎麼呼喚都毫無反應。
黑發青年低垂著頭,長長的劉海擋住了眼睛,整個人的狀態如同被格式化的機器人,他直勾勾地盯著地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也空洞的嚇人。
在眾人焦急的視線中,好幾秒后,他的眼睛才慢慢恢復了一點神采。
青年抬起左手,安靜地注視著在掌心流淌蔓延的鮮紅。
折斷的眼鏡腿劃破了皮膚表面,留下了一道約莫兩厘米的傷口。
傷口并不算深,畢竟這副鏡框的材質是相對柔軟的樹脂材料,但由于手掌的血管豐富,眾人乍一看去,洶涌的鮮血順著掌紋一滴一滴落下,谷梁一跪坐在地、滿手都是血的樣子還是頗為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