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宗秦遠現在收到的紙條,已經是陸朗七分鐘前寫下的了。
這也就導致了在執行瞬息萬變的任務過程中,大部分時間都要靠校方和先遣隊成員自行判斷情況,做出決斷。
在出發前,地球指揮部已經盡可能地幫他們把各種應急備案都做了一遍,但易言當下面臨的狀況,仍舊遠遠超出了他們最初的計劃。
現在,他們只能先指望青年莫名獲得的語言優勢能發揮出用處了。
“這個,你先拿著。”教官遞給他一小袋五顏六色的結晶,這是從哥布林身上搜來的,形狀很像是鑲嵌在它額頭上的那塊,“我剩下的三分之二我送回學校讓他們研究,說不定這玩意兒就跟錢一樣,在城內是個硬通貨,能用得上就最好了。”
宿舍內,谷梁一正低頭在桌上奮筆疾書。
他自聽到易言決定單獨進城后就一直表情很凝重,這會兒正拿著一張白紙,根據記憶畫出易言脖子上的那圈烙印。
易言在和教官交流的時候就已經把攝像頭對準了自己的脖子,可惜,因為距離太近再加上圖案在不斷變化的原因,鏡頭大部分時候無法聚焦,截圖也截不清楚。
“你畫這個干什麼?”諸葛逍不解。
“我有一個猜想……”谷梁一頭也不抬地說道,“你看看這些符號,有沒有發現什麼規律?”
諸葛逍瞪大了眼睛瞅了半天,很實誠地搖了搖頭。
身在地球指揮部的陸朗卻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男人當機立斷命令道:“去找幾位古文字學的專家過來!快!”
這邊,谷梁一也在繼續闡述著自己的想法。
或者說,他是一邊向諸葛逍解釋一邊理清思路:“這里的幾個符號變動的頻率是固定的,如果把它們理解為時針、分針和秒針,是不是就簡單很多了?”
諸葛逍點點頭。
“所以,這玩意兒是個計時的工具?”他嘶了一聲,“不會還是個倒計時吧?臥槽,那易哥豈不是危險了?”
“很有可能。”谷梁一說,“所以除了要想辦法解除它以外,如果不弄明白這幾個符號分別代表什麼數字,我們連還剩下多少時間都不清楚。”
他拿起耳麥,深吸一口氣問道:“易言,能聽到嗎?”
一秒鐘的停頓后,易言回答道:
“嗯,能聽到。”
“你脖子上的印記,”谷梁一飛快說道,“在進城之前,一定要遮擋好。”
“等你進城之后,記得把攝像頭多對準那些有文字的位置,我們這邊會幫你整合統計字頻,我覺得可以先嘗試用古典密碼學的方法破譯這幾個數字的含義,這是效率最快的方法。”
頓了頓,他又道:
“別擔心,我……我們很快就會進城和你會和的。”
“好。”
易言在自己的脖頸上纏好白色紗布,以一種不緊不慢的速度,排在了進城隊伍的末尾。
他前面站著幾個普通的骷髏族,空蕩蕩的眼眶里燃燒著慘白的鬼火,身上的黑袍大都破破爛爛的。
它們似乎對易言排在自己后面很是緊張不安,咔嗒咔嗒的下巴叩擊聲不絕于耳,渾身上下都在發抖,感覺下一秒就要原地散架成一堆白骨。
排了一分鐘后,骷髏們終于受不了了,顫顫巍巍地為這位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和他們一起排隊的“尊貴”法師讓出了位置。
易言腳步微頓,但還是往前走了兩步。
但緊接著,前面人又忙不迭地讓開了……
正緊張觀察著入城情況的谷梁一嘴角抽了抽,不過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看來這里法師和普通人之間的階級壁壘幾乎是不可逾越的,他想。
這樣也好。
越少和外界接觸,易言就越能減少自己身份暴露的機會。
前方的人影消失,終于輪到了易言。愚zl.s
披著黑袍的青年平靜地邁步穿過了藍色屏障。
可就在他身軀沒過屏障的一剎那,如水波紋般的半透明屏障瞬間變得鮮紅如血!
毫不夸張地講,谷梁一就連心臟都停跳了半拍——
但易言卻成功穿了過去。
并且,除了屏障變色外,一切都平靜如初。
就連那道入城屏障,在他完全跨越過去后都又重新變回了藍色。
“呼……”“嚇死了……”
地球指揮部內響起一片長吁氣的聲音,包括陸朗在內,所有人都露出了萬幸的神情,好幾個年紀大的甚至直接白著臉癱在了座位上,開始抖著手掏速效救心丸。
要是易言在入城口就出了意外,那剛恢復正常秩序的各國社會就要再度陷入恐慌了!
雖然在教官和易言輕而易舉地擊斃哥布林法師后,陸朗漸漸開始覺得,這個世界的文明發展或許并不如人類想象的那麼先進,但換了任何人站在他這個位置上,都必須得謹慎、謹慎、再謹慎一些。
谷梁一卻在這個時候心念一動,打開了光屏。
由于如今的光屏只有他一人能看到,所以地球指揮部那邊要求他時刻關注光屏的異動,出現任何變化,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光屏上,代表著易言的白點離開了綠色校區范圍內,原本是灰色區域的地帶逐漸清晰起來,已經能勉強看出整個城市的建筑概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