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軒差點被氣死,但事實上,葉軒自己也深感矛盾。
他既希望自己能夠算計元景石成功,讓元景石狠狠摔一個跟頭,但也希望元景石能夠獲得成功,成為一個比自己更加出色的商人。
葉軒的臉上閃過一絲矛盾和無奈的表情,半晌才說:“這單生意,我大概是要黃了。但要是輸給你也不算冤。”
元景石手上還拿著一塊雞肉,熱騰騰的肉汁滴落到盤子里:“你還挺厲害的,自己說的鬼話自己是真信。怪不得能騙到那麼多人,原來你是把自己都騙過了。”
葉軒面色微變,他的的確確是被元景石話語中的尖銳所刺痛了。他低下頭,略顯無措地搓著手指,過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依舊是那張老奸巨猾的笑容:“你知道,楊女士的初戀男友就是姓梅的。”
“終于說點我感興趣的話題了。”元景石放下手中的雞肉,取過一張濕巾,開始擦拭自己的雙手。
葉軒淡淡一笑,說:“那位梅先生卻是英年早逝,在當年,楊女士要奪權并洗白軍火集團,艱險異常,梅先生就是在那個情況下不幸離世的。”
元景石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低頭用濕巾擦拭掉手指間的油脂。
葉軒繼續道:“梅先生過世之后,楊女士變得頗為開放,不斷結交不同的男友,只是這些男友都有一個共同點……”
葉軒拖長了尾音,似乎是想勾起元景石的好奇心,但元景石看起來好像比較在意雙手的清潔,而不是豪門的秘辛。
葉軒咳了咳,拿出手機,說:“這是梅先生的照片。”
元景石這才抬起眼皮,望向手機屏幕,只見這位梅先生相當英俊,溫文爾雅,紳士風度,頗為符合元景石的想象——唯有一點,元景石本來以為梅先生會和梅子規長得比較像,現在看來,梅子規長得更像楊女士。
倒是柳靖和梅先生長得頗為相似,讓人看著別扭。
“柳靖是和梅先生最相似的一個。”葉軒把手機收回來,“所以呢,他一直是最得楊女士寵愛的。不過,梅子規很不喜歡他。所以,今年梅子規將原本獨家給柳靖的業務公開競標,讓大家參與進來。”
葉軒把手機收起,笑瞇瞇地看著元景石,似乎是在期待元景石的反應。
元景石沉默著把手擦完,將濕巾放下,說:“就這些?”
葉軒愣了一下:“這些還不夠嗎?”說著,葉軒問道,“難道你早就聽說了?”
“我又不像你那麼愛打聽,自然是沒聽說過的。”元景石淡淡說,“但這些信息對我來說沒什麼價值。”
葉軒頗感訝異:“怎麼會沒有價值……”
“因為我和你不一樣。”元景石以一種冷漠的眼神看著葉軒,“我不是一個會利用別人的傷疤和缺口來謀取感情和利益的人。”
葉軒好似被扇了一個無形的耳光,表情瞬間凝固。
這一刻,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變得更加遙遠,遠得連血緣也無法消弭相隔的鴻溝。
元景石不再理會葉軒,徑自站起來走開——因為他看到梅子規也離開了食堂。
元景石默默地尾隨著梅子規,兩人一同進入了二樓休息間。套間內明亮而寬敞,光線透過窗戶灑下來,映照在兩人的身影上。
梅子規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元景石,靜靜地等待著他說話。
元景石的表情平靜,他看著梅子規,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片刻后,他開口說道:“葉軒跟我說了梅先生的事情。”
梅子規淡漠道:“哦。
”
“我不知道這件事對你而言有多大的影響。”元景石緩緩道,“但我只想告訴你,在你想分享你的心情的時候,我會在你身邊。”
梅子規看起來依然冰冷:“我沒有這個想法。”
元景石笑著在沙發上坐下,說:“你也坐吧。”
梅子規說:“你倒成了主人家了。”
元景石一把將梅子規拉到自己的膝上,扶著他的腰,笑道:“你家就是我家。”
“這可真是不要臉。”梅子規道,“我是公私分明的人。”
“哦?”元景石似覺得開心,“那我屬于你的‘公’還是你的‘私’?”
梅子規不言語,也不看元景石。
元景石道:“于公的話,這個項目你應當是覺得陳明輝的藍海集團更適合?”
梅子規怔住。
元景石又道:“我知道,你大概率不會把獨家授權給元氏的。”
“你知道?”梅子規挑眉道。
元景石點頭:“我們元氏主營的方向不吻合,你們這麼好的原材料,當然會考慮在這方面更有實力更有經驗的大集團。陳明輝的藍海集團十分合適。我看陳明輝這小子也有兩把刷子,應該能把你們的利益最大化。”
梅子規默默點頭,卻道:“那你怎麼還來?”
元景石笑著說:“你明明知道我為什麼來。”
梅子規別開頭,沒有回答。
元景石卻湊過去,笑道:“你其實想聽我親口說出來,是吧?”
梅子規還沒回答,元景石就抱住他:“我來這兒,不為別的,只為你。”
梅子規突然被抓進一個溫熱的胸膛里,如同在冬日陷入一個捂熱的被窩。
他無可避免地感到放松和舒緩。
感到不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