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夜。
海浪洶涌的聲音隨著潮水的涌動不斷回蕩在堤岸上。
堤岸上,梅子規站立著,看著潮浪起伏。但他卻站得遠遠地,只是欣賞著遠處的海浪,而元景石則冒著海風走近堤岸,讓雙腳浸泡在潮浪中,沉浸式地感受海浪的力量。
梅子規看他一眼,說:“你要是被浪卷走了,我不會救你。”
“千萬別救。那可太危險了。”元景石回頭朝他一笑,“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好好的。”
梅子規心下微沉,把目光放得更遠,隨著海浪洶涌往天際。
元景石卻轉身走向了梅子規。
他來到梅子規身邊,溫聲說:“好的,別生氣。我不會再作危險的事情。”
梅子規目光落在元景石耳朵上的擦傷上,淡淡說:“這實在很難讓人相信。”
元景石察覺到梅子規的視線,笑了一下,說:“我知道,你母親不會打爆我的頭的。她又不是土匪惡霸!”
梅子規嘴角勾起冷笑:“那你可真是不了解她。”
“是你當局者迷。”元景石說,“如果她讓人把我抬出去無聲處理,我還真的要抖三抖。但她直接當眾拔槍,我反而不怕了。”
梅子規咬牙笑道:“你這是作死。”爾轉團破產
“為了你,”元景石也朝梅子規笑笑,“我的普通朋友。”
梅子規在晚宴上強調了兩遍,他們是“普通朋友”。
第一遍是在楊女士拔槍之前,大家未明白她的態度,梅子規這麼說,好似是在保護元景石,也叫他心內甘之如飴。
第二遍卻是在楊女士笑說無所謂梅子規喜歡誰之后。梅子規那麼說,就是撇清關系,不把元景石當真心人對待了。
梅子規大抵猜得到元景石為因此失望,甚至憤怒。
元景石為他生受一槍(雖然未被真的擊中),但到底是表明態度。
梅子規卻好似沒有反應。
事實上,梅子規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那樣強調他們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這四個字,斷斷不可能從梅子規嘴里說出來。
因為梅子規根本沒有朋友。
他和元景石也不是朋友。
梅子規決定不去看元景石的表情,只望著遠處海邊,說:“我早就說過,我不喜歡你。”
他的聲音像海上那一輪明月般冰冷。
元景石和晚風一起拂過梅子規的頭發、臉頰與雙唇。
“龍標島的風俗是和普通朋友接吻?”元景石低聲問他。
梅子規閉了閉眼,說:“也許是,你看我母親就知。”
元景石沒有言語,聽得梅子規說:“她素來喜歡親吻許多人,即便那個人還算不得她的普通朋友,即便只是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只要看著喜歡,都可能會吻。”
“所以你看著我喜歡?”元景石笑問。
梅子規沒好氣答:“你可真會抓重點。”
“是的,因為這對我來說就是重點。”元景石認真地凝視著梅子規,“你的財富,你的母親,你的過去……對我來說,都不是重點。”
梅子規知道自己不應該問,但卻忍不住問:“重點是什麼?”
“是你喜歡我。”元景石好像早就預料到梅子規會有此一問,答得很迅速,沒有絲毫思索。
梅子規的眼里全是海面的月光:“我不喜歡你。”
“當然。”元景石回答,“是我在強迫你。”
梅子規定定看著元景石。
“如果這能讓你感到更安全的話。
”元景石解下梅子規脖子上的領帶,系在他的手上。
領帶在梅子規的手腕上捆成蝴蝶狀,羽翼般的絲綢結在海水與月光的反射下綻放出瑰麗的光彩。
元景石抓住梅子規綁著領帶的雙手,將它們高舉過頭頂。
梅子規昂頭看著元景石,他知道吻要來了,身體先于意識地做反應,想要踮起腳尖。元景石卻一手壓住他的肩膀,輕聲說:“你不用踮腳,我來就你。”
他一手抓住梅子規的手,一手握住他的腰,躬身低頭,讓吻降落。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潮浪,月光。
短暫的歡愉,恒久的愛。
第43章 楊公子的過去
房間的窗戶打開著,可以看到窗外一棵婀娜多姿的梅花樹,綻放著白色的花朵。
元景石在正對窗戶的床上,臂彎里躺著微微合目的梅子規。
元景石嗅了嗅空氣中似有若無的芳香,說:“原來是這個氣味,我一開始還找錯了。”
“找錯了什麼?”梅子規并未睡著,掀起眼皮。
“氣味。”元景石指了指鼻子,“我第一天進內宅的時候,循著Roi de Minuit的氣味,差點撞見你母親。”
梅子規沒有說話。
元景石道:“誰知道,原來你房間不帶這個氣味。”
梅子規閉上眼睛,他不希望元景石繼續說下去。
元景石看出來了,也不繼續說下去。
房間里蔓延的是元景石的氣味。
準確來說,是梅子規當年為元景石定制的香氛的氣味。
梅子規說“這聞起來很像你”的氣味。
芳草,原野,石頭,溪水。
清新,爛漫,頑固,自由。
梅子規絲毫不希望繼續困在這氣味了,他把香氛收起,打開抽屜,拿出一盒Roi de Minuit的煙絲。
元景石能看得出來,這煙盒許久未動,已然封塵,倒不似景石香氛,是常用的樣子。
“母親身上每天都散發著這個氣味,”梅子規說,“所以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需要特意去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