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著奢侈的生活,隨意揮霍著金錢,從不計較花費。他喜歡炫耀自己的財富,經常一擲千金,住在豪華的別墅,駕駛名車,享受奢侈的度假和旅行。
因此,讓元景石如此擦拭一雙皮鞋,真的是不可思議之事。
當梅子規仔細看過去,才看清楚,那雙皮鞋甚至不是一雙名貴的定制真皮皮鞋。
但梅子規卻看明白了為何元景石這麼愛惜。
這是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去賣場購物,梅子規為他選購的第一雙打折皮鞋。
仔細打量,梅子規方發現,元景石這一身衣服是當年梅子規在賣場為他選的第一套。只說因為元景石外面披上了大外套,光線又不充足,一切看不得真,梅子規一開始才沒有發現。
現在看清楚了,梅子規的眼神似剛剛燙到的手一樣迅速移開。
但他表情依舊冷漠:“好了,別擦了。不過是一雙縫線不平整的次品皮鞋。”
“原來這雙皮鞋如此糟糕嗎?”元景石笑了一下,“這可是我花了重金聘請的形象顧問給我選購的啊,這可不應該!”
聽了元景石語氣中的揶揄,梅子規也沒好意思,心下覺得好笑,忍不住緩和了語氣,不再那麼冷冰冰:“哦,那可能是你給的預算不足,他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元景石聞言哈哈大笑,把皮鞋丟開,伸手抱住梅子規。
梅子規立即試圖掙開:“你摸了鞋沒洗手,不要碰我。”
聽了這話,元景石規規矩矩地把手縮回,乖得跟金毛尋回犬一樣,只是眼里還是閃著狼那樣的光。
元景石問:“那請問我可以進屋洗手麼?”
梅子規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好吧,你可以進屋洗手。但請快點,我不希望你在我的住所停留太久。”梅子規語氣依舊冷漠,他轉身走向屋內,示意元景石跟隨。
元景石欣然地跟上,跨過門檻進入屋內。
屋內布置簡潔而樸素,采用淡雅的灰色調,寧靜雅致。
梅子規領他走往洗手間——這個小小的空間延續了整個屋內的簡約風格。洗手間的墻壁和地面都采用了淡灰色的瓷磚,洗手池是白色瓷質的,簡潔而典雅。
梅子規指向洗手池旁邊的水龍頭說道:“你可以在這里洗手。請盡快。”他的語氣依舊冷漠,似乎在強調對元景石的疏離感。
元景石笑了一下,似并不在意,緩緩打開水龍頭,讓清澈的水流沖洗著他的雙手。
梅子規站在一旁觀察著,眼神依然冷漠,但隱約可見一絲優容。
元景石抬頭望向鏡子,卻不是照鏡,而是用目光尋找梅子規在鏡中的影子。
鏡子里的梅子規一如當初。
好像時間不會從他身上帶走什麼,卻也不會給他帶來什麼。
元景石卻和以前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了,他變得更為沉穩,也不那麼粗獷,仿佛是一塊經過雕琢的頑石。
頭發重新長長了,但他不似以往那樣胡亂對待,弄出一頭亂發——他知道梅子規不喜歡那樣。
他而不想修剪,因為他不愿意讓別人碰他的頭發。以前不愿意,現在更不愿意。
因此,他學著記憶中梅子規為自己梳頭的手法,將頭發束起,倒顯得瀟灑不羈,襯他的高鼻深目——他每每照鏡,總想著:這應當是子規喜歡的樣子。
梅子規盯著他,半晌,才說:“洗完了麼?”
“你覺得我的手足夠干凈了嗎?”元景石用毛巾把手擦干,微笑著問梅子規,“可以抱你了嗎?”
梅子規站在那兒,沒有動作,沒有說話,好像聽不見元景石的問話一樣,只是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但元景石知道梅子規已經給出了回答。
他往前一步,將干凈的手順著梅子規的脖頸上的金鏈潛入雪白的衣領。
梅子規把手搭著元景石的肩上,手指用力,好像是在推開他,又好像不是。
“我的手冷嗎?”元景石嘴唇貼在他耳邊問。
梅子規緊緊閉上眼睛,依舊無聲,不做回答。
元景石卻越發放肆,雙手捧起梅子規的腰,輕易地把他抱到洗手臺上。
梅子規被抱起時,身體微微一震,但并未反抗。
他的表情依舊冷漠,眼神卻中透露出難以捉摸的情緒。
鏡子映照著他的身影——雪白的上衣敞開,露出串掛在頸子上的胸鏈,以及環繞在腰的細鏈。
元景石依舊衣冠楚楚,似是蓄意要穿著這一套完整的衣服,去喚醒梅子規身體深處的記憶。
窗外一陣強風拂過,花影隨之搖動。
梅子規的聲音從窗戶如月光似的朦朧透出:“你……混蛋……”
顫抖的,激動的,或是高興的。
花瓣在狂風中翻滾,在空中旋轉,隨后悄悄地飄落在窗臺上,輕輕地覆蓋了一層花的柔軟。
月亮漸漸爬升到夜空的中心,宛如一顆耀眼的明珠懸掛在無邊的黑幕上。
狂風亦漸告平息。
只有微弱的喘息聲回蕩在空氣中。
梅子規躺在沒有放水的浴缸上,氣喘微微,好似一條離了水的美人魚。
他閉著雙眼,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浸濕他的額發,皮膚在冷色燈光的照射下蒼白而細膩,散發著一種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