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年相比起往年,黎燕瓊對盛嶼的態度稍微熱情了點, 會轉菜到盛嶼的面前, 囑咐他多吃點。
盛嶼并不拒絕他母親的示好, 他能看出來, 她其實是有意想補償他童年缺失的愛, 但已經過去那麼些年了, 純屬無用功。
盛華嚴在旁冷冷看著黎燕瓊對盛嶼關懷備至,只端著酒杯抿酒, 并不夾菜。
看他們母子倆吃得那麼香, 他倏地放下酒杯, “盛嶼,有一件事情我想跟你說。”
即便是吃著年夜飯, 他的態度也讓像是在公司的會議室里對著下屬講話, 一副永遠高高在上, 趾高氣昂的樣子。
盛嶼頭都沒抬, 直截了當說:“我又沒有聾,你有什麼話直說。”
這種態度讓盛華嚴的火一下子竄上來, 望向黎燕瓊,“聽聽,我想好好跟他說話,他就這樣的態度。”
黎燕瓊皺下眉,“你們父子倆什麼時候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聊過天啊?這麼多年了,還不習慣嗎?”
她擺明了是站在盛嶼這一邊的,講完后又道:“要是想跟兒子好好談,那就把你的姿態放低一點,他可不是你的公司下屬。”
黎燕瓊的這話聽得盛嶼有幾分意外。
他媽從前對待他和他爸其實差不多的。
永遠不會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問題,總是覺得父母的話就是圣旨,無論下達怎樣的旨意,當孩子的都必須遵循。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最后還是盛華嚴先妥協,“行,你們母子二人站在統一戰線了是吧。”
他稍作停頓后又說:“我要說的事情還是關于公司的,盛嶼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這公司早晚有一天你要接手,雖然你現在在娛樂圈地位很高,拿過影帝,但在別人眼里終究還是一個戲子,跟董事長的身份可比不了,該拍的戲都拍過了,接下來該潛心學習該如何經營公司了吧?不然這麼大一個集團,你難道要我拱手讓人嗎?”
盛華嚴不止一次向盛嶼提出過這個問題,次次被拒絕。
他想不到盛嶼對表演的熱愛有那麼深,本來想他愿望當明星替他媽實現夢想那就先當著,反正公司暫時用不著他來接手。
但近兩年,他越發得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如往年,面對一些突發情況時壓力大到整夜失眠,嚴重影響了身體健康,所以,出于對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盛華嚴覺得他不能再硬撐下去了。
本以為這次說完,盛嶼還是會和往常一樣想也沒想地拒絕他,可他居然抬起頭認真和他對視,“我可以進公司,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盛華嚴轉頭和黎燕瓊對視一眼,嘴角揚起高深莫測的笑。
“我就知道,在你眼里跟我一樣都是以自己的利益為重。我讓你進公司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還跟我提起條件來了。”
“既然知道就不用說了,感謝你遺傳得好。”
盛嶼這話懟得盛華嚴直接噎住。
他定了定神,決定先聽盛嶼講,看看他到底是要提什麼要求。
盛嶼也不想跟他們兜圈子,直截了當開口說:“我想和紀尋舟領證結婚,就在今年。”
西圖瀾婭餐廳里的氣氛一時之間沉默了。
盛華嚴的表情十分得僵硬。
盛嶼知道讓他同意不會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像他這樣的人,把傳宗接代這事兒看得比什麼都重。
果然,他緊接著就問:“你和他結婚就沒想過后代問題嗎?我們這麼大的家業靠誰來繼承?”
“我只管當下。”盛嶼目光堅定,“我只想和他結婚。”
黎燕瓊之前便看出盛嶼對紀尋舟的感情有多重了,讓他放棄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這孩子從小就倔,但凡是認定了什麼,很難讓他更改主意。
如果因為這件事情還影響了父子二人之間的感情,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見盛華嚴有要發火的趨勢,黎燕瓊趕緊打圓場,讓他平靜。
年夜飯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盛嶼上樓進到他的臥室,看到紀尋舟在十分鐘前給他打來了視頻電話。
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口,走到落地窗前回撥過去。
視頻接通后,白茫茫的雪地映入眼簾,隨后,男生用手指在雪上畫了個愛心,還在這顆心里寫了一個“嶼”字。
盛嶼靜靜地看著,心底躁悶的情緒神奇被撫平了。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兩下,將這幅畫面截下來。
坐到椅子上,盛嶼雙腿交疊,將鏡頭對準自己的臉,“你們那兒過年還會下雪,真好。”
“是吧?我也覺得,下雪更有過年的氣氛。”聽得出紀尋舟凍得斯哈斯哈的,“不行了,外面太冷了,我得趕緊回家。”
盛嶼等了他一會兒,紀尋舟那邊窸窸窣窣的,他聽見他上樓的聲音,開門關門的聲音,還和老爸說了句外面的雪下得有多大,然后才回他的房間。
男生身上那種滿滿的活力,通過聽筒都能感受得到,他會為了看一場雪專門跑下樓,還會給他畫愛心。
盛嶼換位思考一下,他會做這些事情嗎?
答案好像是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