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塵揪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拉回自己面前，勾起唇角，將他手中酒杯的酒一飲而盡。

隨后，白卿羽只覺左肩一沉，君墨塵竟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慕兄，我師弟可能是喝醉了，我先將他帶回客棧，改日再敘。”白卿羽禮貌地笑了一下，右手輕輕護著君墨塵的腦袋。

慕言雙愣了一下，似是很驚訝，“抱歉，我以為你的師弟愛酒，我便讓小廝取來了最香醇濃烈的酒，卻不曾想......”

“無妨，我的師弟就是愛酒卻又不勝酒力，今日多謝慕兄款待。”白卿羽一面向慕言雙告辭，一面將君墨塵背起來往門外走。

慕言雙將他們送出酒館，目光幽深，對身旁的小廝道：“寧若，數千年來，霜凌鎮都安寧無事，為何偏偏在此時引來了仙門的人？查清楚了嗎？”

“尚未，但已經快有結果了。”那個名為寧若的小廝低下頭。

慕言雙點頭，獨自離開了。

不遠處的街道上，君墨塵的腦袋蹭了蹭白卿羽的側臉，險些將白卿羽的面具蹭掉了，還含糊不清地罵了句：“笨蛋。”

“嗯？”白卿羽側過臉，“你不愛喝酒，為什麼要把自己喝成這樣？”

“你管我。”君墨塵將臉埋在他的肩上，“那個慕言雙有問題，酒也有問題。”

白卿羽慢慢地走著，“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喝酒？”

君墨塵可不是貪杯的人。

“他想讓你喝。”君墨塵懶懶地回答，“我什麼都不會，他會釀酒，你又愛酒。”

白卿羽愣了一下，隨即失笑，失憶之后倒是一如既往的小氣，腦袋瓜里一天到晚都想些奇怪的東西。

“你比他好看，所以，我是不會跑的。

”卿羽挑逗道。

君墨塵迷迷糊糊地點頭，似是很受用。

“你就不擔心我找到比你好看的人，然后不要你了？”白卿羽見他安心地睡著，莫名乖巧，忍不住出言挑逗。

“你找不到。”君墨塵迷蒙地睜眼，抬頭在他的耳朵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個鮮紅的印子后，倒頭就睡著了。

白卿羽：“......”

他抬步走進客棧，洛蘭心迎了上來，神色有些嚴肅：“莫羽，剛剛有人送來了這封函書，是閆府老爺子過壽的請柬，客棧里的每一個人都收到了。”

她拿出一個紅色的信封，信封上并沒有寫收信人。

“閆府。”白卿羽意味深長地說著這兩個字，“告訴沐云青，讓他備好賀禮，明日一早前往閆府賀壽。”

洛蘭心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君墨塵身上，“莫師兄，君師弟這是？”

“貪杯，把自己喝醉了。”白卿羽笑道，眼中含著令人艷羨的寵溺，君墨塵靜靜靠在他的肩膀上熟睡的模樣，讓他一陣心安，像是飄零的孤舟總算找到了港灣。

他將君墨塵送回房，扶他躺下后，悉心地幫他解開發冠，烏黑的長發披散，映著他安靜的睡顏，白卿羽幫他捋了捋發絲，淡淡的幽蘭香飄散。

以往的君墨塵不可能會毫無防備地睡著，自漓州回來后，君墨塵再也不像從前一樣黏著白卿羽了，如今的他，就算白卿羽不在，也能睡得安穩了。

白卿羽釋然一笑，剛要將手收回來，君墨塵便翻身將腦袋直接枕在了他的手心上，像一只乖巧的小貓，將白卿羽的手心蹭得酥酥癢癢的。

這副模樣讓白卿羽的心微動，他忍不住曲起食指在君墨塵的耳邊撓了幾下，癢得君墨塵不自覺聳起肩膀，嘟囔道：“師父，別鬧。

”

白卿羽的手一頓，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君墨塵叫他師父，雖然話語含糊不清，若是常人或許聽不清，但白卿羽的五識比常人更靈敏，他聽到了，且絕對沒有聽錯......

他抬頭看向床邊的銅鏡，鏡中那張臉與他原本的樣貌沒有絲毫相似之處，君墨塵怎麼會知道他的身份？

“我是誰？”白卿羽湊到他的耳旁輕聲問道，聲音低沉而輕柔，像是在哄孩子。

君墨塵迷蒙地睜開眼，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抬起手擋住了他的雙眼。

微涼的溫度從君墨塵的掌心傳來，白卿羽覺得這個動作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就在他仔細回想的時候，君墨塵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就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放。

君墨塵重新躺回床上，喃喃道：“你是騙子。”

讓他一輩子都恨不起來的騙子。

他伸出手指用力將白卿羽的腦袋懟一邊，不準他靠近，緊接著翻身面向床內，只留給白卿羽一個冷漠的后腦勺。

白卿羽愣在原地，他終于想起剛剛那一吻，與五年前君墨塵在漓州祭壇親他時的動作是一樣。

君墨塵一直都記得......明明記得一切卻瞞了他五年。

這刻意的疏離，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白卿羽的心上，但是他連呼痛的權利都沒有，他明知道君墨塵不愿，卻選擇了與君修宇一起隱瞞真相。

他頹然伸手，卻不敢觸碰君墨塵，只敢替他放下床簾，在香爐內添了些許安神香，做完這一切后，他從柜子里取了一床被子鋪在床邊的地上，躺下后便熄了燭火。

黑暗中，他像一只廢貓頹然地望著天花板，沒有察覺床上的人在燭火熄滅的那一刻也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