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羽在心底輕嘆一聲，這小子總能找到奇怪的理由生氣。

“因為是你。”他對上君墨塵的視線，眼底藏著君墨塵看不懂的情緒，一字一句，認真而虔誠。

君墨塵心底微動，在這個人的眼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那溫柔而專注的目光，讓他一輩子都不想挪開視線，只想這眼神中沉溺。

“師父也就只會說，若是我跟你回去后發現你騙我，我是要休師父的。”君墨塵叉腰道。

白卿羽失笑，摸了摸他的腦袋，但后者不大愿意給他摸，用小手“啪”的一聲拍掉了他的手。

現在的君墨塵對他還是存有戒心的，不急，慢慢來。

白卿羽帶著他順利地走出了幻境，重回祭壇時，果不其然看到君修宇和墨凌云在打架。

君墨塵睜著大大的眼睛，仿佛是第一次見修士打架，還拍掌道：“好厲害！”

他的聲音讓君修宇猛地收手，還呵斥墨凌云：“住手，當著孩子的面還打！”

墨凌云不情不愿地收手，朝君墨塵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他并非不喜歡這個孩子，只是厭惡他的名字，君墨塵，君修宇明顯就是告訴他，君修宇和墨凌云的過往早已化作塵土，不必糾纏，也不必留戀。

但是，這一切豈是他說過去就過去的。

“小塵。”君修宇看到這個好奇而又單純的孩子，眼眶微潤。

對他來說，只要能看一眼，就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就在他以為君墨塵不記得他時，君墨塵蹭蹭地跑到他身邊，一把抱住，然后吃力地抬頭看他，開心道：“爹，我有師父了！”

眾人均是一驚，所有人都以為他什麼都不記得，但他竟然記得君修宇。

君墨塵以為君修宇沒聽到，又說了一遍：“爹，我有師父了，他就是我師父，他說他是世間最厲害的人。”

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白卿羽。

墨凌云：“.......”雖然是事實，但這多少有些不要臉了。

君修宇還沉浸在君墨塵肯叫他爹的喜悅中，千年來，君墨塵一直都恨他，別說喚他一聲爹，連一句話都不肯跟他說。

若是沒有經歷那些事情，小塵定會像尋常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地長大。

他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下來，笑道：“小塵選的師父，定然是最厲害的。”

“師父說，讓我跟他回去。”

君修宇一頓，他雖然清楚漓州已成荒城，不是適合小塵生活的地方，一聽到小塵要離開的消息，他還是心如刀絞。

上一次，他沒能陪著小塵長大，這一次又要錯過了。

他是祭司，注定只能在這方寸之地永存。

“那你愿意跟他回去嗎？”君修宇問道。

“嗯。”君墨塵認真地回答，“他說會給我買很多好吃的，我等著他兌現承諾，若他騙我，我就休了他。”

眾人：“......”

君修宇瞇起眼睛，盯著白卿羽：“你教他什麼了？”

休這個詞怎麼能隨便用！

白卿羽攤了攤手，尬笑道：“這不關我事兒，但我以后會好好教他的。”

君修宇這才放過他，抬頭看向穹頂，“你們走吧，你那幾個徒弟在外面等候多時了，你再不出去，他們恐怕要把漓州翻過來了。”

白卿羽也不多說，拉著君墨塵的手，“走吧。”

君墨塵卻松開他，跑向墨凌云，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彎下腰。

墨凌云不解其意，猶豫地彎下腰，聽他到底想說什麼。

“墨凌云，我爹就交給你了。

”君墨塵湊到他耳邊悄聲道，一說完就跑回了白卿羽身邊，隨后回頭朝他笑了笑。

他還以為君墨塵要告訴他什麼重大的秘密，結果卻是這點小事，就算君墨塵不說，他也會做到的。

“白小子，你若是敢欺負小塵，我就算翻遍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你。”君修宇警告道，若非自己要守著祭壇，怎會將兒子拱手讓給他人，還是讓給一個隨時想占兒子便宜的家伙。

在他眼里，白卿羽就像是拱白菜的豬，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但又別無他法。

白卿羽對君修宇也沒什麼好印象，坑兒、花心，還一肚子壞水，但終歸是君墨塵的父親。

“我會盡一切力量，護他歲歲安寧，一生喜樂無憂。”白卿羽承諾道，他絕對不會讓君墨塵再經歷那些痛苦，這一次，他會一直陪著他長大，以師父的身份。

他不想綁住君墨塵，若君墨塵日后喜歡上別人，他便放他走。

掌心忽然傳來一陣溫熱，轉頭看，君墨塵拉住他的手，“師父，不是說要帶我回去嗎？”

白卿羽輕笑，小家伙倒是先等不及了，向君修宇和墨凌云告別后，他帶著君墨塵出了祭壇。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后，墨凌云后知后覺，問道：“君修宇，你是不是把我的名字告訴咱兒子了？”

君修宇一臉看白癡的模樣，“你覺得我這麼閑？還有，小塵是我的兒子，不是你的。”

他和小塵都沒說上幾句話，怎麼可能會浪費時間介紹墨凌云。

“那他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呢？”墨凌云滿臉疑惑，難道他臉上寫著“墨凌云”三個字？

君修宇剛要將他轟出去，聞言，心里一咯噔。

漓州城內，齊思賢、蘇輕霓等四人早早就候在了石橋旁，看到白卿羽和君墨塵安然回來，他們才松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