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君蹙眉,冷下臉來:“家族史中記載,這棟房子里有先輩的英靈,如果夜晚失眠,要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令先輩不滿的事情。”
七表哥這是第一次被司君這麼直白的回擊,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夏渝州看看突然語言犀利的司君,小幅度地拍手給他鼓掌,像一只雙眼亮晶晶的小海豹。
恰好阿爾杰走了過來,打破了僵持的氣氛:“少爺,夏先生,家主請你們一起用早飯。”
“小叔沒叫我嗎?”七表哥不滿,這樣的通知方式很不妥帖,通常看到他在,傳話的人應該會一同叫上他。
然而,耿直的阿爾杰并不懂這個:“是的,沒有叫您。”
七表哥漲紅了臉,氣哼哼的轉身跑了。
夏渝州看得厭煩:“真人真討厭,他小時候是不是經常欺負你。”
“倒也沒有,”司君搖頭,“他打不過我,只是很喜歡告狀。”
這些表哥們其實也算堂兄,大家都姓司。只是別人都有父親,他沒有。起了沖突小朋友告狀,別人的父親就會偏向自己的孩子,而他只有舅舅,舅舅卻是必須公平公正的族長。久而久之,他就不跟哥哥們玩了,就自己在屋里彈鋼琴、拼樂高。
夏渝州聽得難受,一路上親了司君好幾下:“以后有我,我只偏心你。”
司君耳朵紅紅地偏頭:“好了,快點過去吧,不要讓舅舅久等。”義正言辭,嘴角卻止不住地上揚。
羅恩笑瞇瞇地走在前面,提醒歪頭看那對小情侶的大騎士注意腳下:“阿爾杰,這可真是個美好的早晨呢。”
剛剛被地毯絆了一下的阿爾杰:“???”
司舅舅果然只叫了他倆吃早飯,早飯過后就帶著夏渝州去展覽室看無疾鏡的殘片。
這展覽室比燕京那棟房子里的大得多,裝潢風格很是相似。大廳中央同樣立著先祖司南的雕像,更加巨大也更加精致。
夏渝州站在雕像前仔細看,這張臉與夢中的不同,畢竟夢中是自動替換了司君的臉,只除了那雙眼睛。夢中的司南其他地方都像司君,唯獨眼睛是原本的眼睛。與那副水墨畫像上的一模一樣,湛藍深邃,有著吟游詩人獨有的堅毅與快樂。
“我懷疑,你家先祖那副水墨畫,是我家先祖畫的。”夏渝州小聲對司君說。
“何以見得?”
“沒什麼證據,只是一種直覺。”鏡子里的畫面,其實就是先祖留下的記憶,那個凝視的角度太像了。
司舅舅轉過頭來,看到兩人頭抵頭對著先祖雕像說小話,輕咳一聲:“渝州在燕京見過這個雕像吧?司家的先祖,馬鞍山侯爵司南先生。”
“噗――”夏渝州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轉頭瞪了司君一眼。當時他開玩笑說含山侯應該按西方習慣叫馬鞍山侯爵,害得司君差點摔跟頭,竟然被司家舅舅知道了。對著司君他可以胡說八道,對著長輩就不敢了,干笑兩聲:“啊哈哈,您可真幽默。”
第108章 渣男
司舅舅笑得風度翩翩, 帶著他倆慢慢參觀,自覺充當講解員。
燕京那座宅子的藏品, 相比于這里就是九牛一毛了。司家人似乎是遺傳的集物癖,這里收藏的不僅有古董器皿、字畫,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尤其是開辟家族的那位馬鞍山侯爵先生,專屬于他的展柜里一大半都是莫名其妙的東西。
破了個洞的撥浪鼓,開了邊的舊手帕,生銹的駝鈴,缺口的酒盅……
當然, 也有正經的東西:皇帝賞賜的丹書鐵券, 超一品朝服,寶石彎刀, 以及一些留存下來的手書。
這些都是非常寶貴的東西,封存在玻璃柜中做無氧處理,不能觸碰。夏渝州扒著看了半天, 很好奇那些手書里寫的什麼。
“那些手書其實并沒有記載什麼,大多是先祖練毛筆字用的廢紙,以及一些難得保存下來的詩篇, ”司舅舅拿出一本后人拓印的書,翻了翻,“其中提到過你家先祖,我想應該是這位。”
夏渝州接過來看。
書中的字跡,都是百分之百模仿原版寫出來的。這是一張練習紙, 看起來像是剛學寫毛筆字不久的人寫的,沒什麼風骨, 但也勉強可看。整張紙上沒什麼規劃,寫了十幾遍同一個名字。
【夏無涯】
夏渝州看向司君:“你記不記得……”
司君點頭, 輕聲說了一個在夢中聽到的名字:“涯。”
在邊城的集市上,藍眼睛馬鞍山侯爵,稱那位矜貴的國師大人為“涯”。
“沒錯,”夏渝州點頭,詢問了司舅舅之后,用手機拍下了這一張練習紙,“回去打印出來燒給祖宗,他肯定沒見過這張紙。”
司舅舅:“……但愿他看到這個會開心。”
司君抿唇呈一條直線,防止自己笑出來。
參觀了一大圈,司年才拿出了殘鏡。這是司家珍藏的一片,也是四分之一大小,已經請古家給修復過了,光滑不可鑒。
夏渝州接過來,與自己脖子上掛的殘鏡拼在一起,恰好是相鄰的部位。三個人盯著看了半晌,期待中的景象并沒有發生,兩片鏡子并沒有自動融合。
“破鏡難圓啊。”夏渝州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