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爆漿雞排不知何時被他捏爛,溢出滾燙的液體芝士。
呵,見鬼的感謝禮物!
將混成一坨的雞排扔進垃圾桶,夏渝州踢開腳下的石頭,一個人往操場走去。
醫大的操場比馬路要高,需要上三個臺階。操場有一圈圍欄,每隔幾步有一個臺階入口。夏渝州尋了一個臺階坐下,安靜地看著林蔭道上的往來人群。
不多時,手機響起。
看看來電顯示,機械地接起來,告訴司君他所在的位置。
掛了電話,夏渝州撿起一片地上的落葉,擦擦手上粘膩的芝士。平時手臟了,司君就會及時掏出手帕給他擦擦,等他逗一句“你肯定是想牽我的手了又不好意思說”,然后慢慢紅了耳朵。
忽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司君從小受著西式教育,讓他做一個紳士。雖然冷冰冰的司君并不符合傳統的紳士模樣,但該做的事一樣不少。
女生被欺負了,要挺身而出;女生送禮物了,要愉快接受;女生喜歡上自己了,要在不傷害對方的前提下委婉拒絕,并且不能影響女生的名譽。
以前覺得他這些行為帥氣又可愛,當這些行為對著跟他有緋聞的女生時,卻如此讓人難以接受。明明是華國人,充什麼洋蔥大瓣蒜!
夏渝州嗤笑一聲,扔了落葉。
甜膩的芝士很快吸引來一群螞蟻,圍著黏有芝士的樹葉商量半晌,嘿咻嘿咻抬著回家。等螞蟻們把面前的芝士落葉徹底搬走,一雙锃光瓦亮的黑皮鞋就出現在了眼前。
“走吧。”脫下了手套的修長大手,遞到面前。
夏渝州沒有伸手過去,自己站了起來。
司君做的是個紳士禮,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伸過來拉他。沒有握到期待的小手,下意識地蜷了蜷指尖,重新站直身體:“這個送你。”
背在身后那只手,繞到身前來。能橫跨十二音階的大手,穩穩捏著一只大紙盒,變魔術似的驟然遞到夏渝州面前。
夏渝州垂目,看著遞到眼前的盒子。原本寂靜如平湖的眼中,驟然泛起了滔天巨浪,剛剛吸到肺里的一口氣驟然卡住,引來一陣強烈的窒息。
紙盒,心形,咖啡色,蝴蝶結。
近距離觀察,能看到透明盒蓋下整整齊齊的心形巧克力。
“你把這個送我?”夏渝州咬著壓根,抬眼看向司君,一字一頓地問。
司君面色平靜,好像這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嗯。”
“呵呵。”夏渝州冷笑出聲,從沒見過這麼荒唐的事情。收了別的愛慕者送的巧克力,轉手送給正牌男友,這算什麼?
腳踩兩只船,一對一送禮,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這簡直太可笑了。
夏渝州接過紙盒,高高抬起,狠狠摜在了地上。脆弱的紙盒瞬間摔裂,巧克力蹦跳而出,砸在司君一塵不染的鞋面上,印出一個粘膩的凹痕。
“我們是什麼關系,我為什麼要收你的巧克力!”
聲音并不是很大,但足夠冰冷。
司君瞬間白了臉:“什麼……關系?”
“滾開!”夏渝州推開試圖攔住他的司君,“找你的真愛吃飯去吧,少他麼來煩我!”
夏渝州跑了,再也沒有回頭。
他覺得特別累,特別特別累。司君根本就不懂戀愛是什麼,不知道維護男朋友的地位,亂收女生禮物。
這場戀愛本就源于一個誤會,過些日子司君就要出國了,或許是時候結束了。
澡堂的熱水嘩啦啦澆在臉上,夏渝州閉著眼睛,在淋浴下偷偷地哭。
艸!
真幾把沒出息!
又把頭在被子里埋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來,夏渝州覺得自己昨天腦子進水了,應該多罵司君幾句,問問他怎麼好意思把別人送他的東西轉送給他,就缺這塊八毛的嗎?
沒等他穿衣服出去找司君算賬,周樹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夏渝州,你沒死啊?”
“怎麼跟你哥說話呢?”夏渝州下床揍他。
“打了十幾個電話都不接,還當你……”周樹忽然頓住,仿佛見鬼了般盯著哥哥的臉,“你是不是哭了?”
夏渝州:“胡扯八道,誰特麼哭了?”
周樹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鬼樣子!”
兩只眼睛又紅又腫,夏渝州眨眨眼,這真是冤枉。他也就洗澡的時候掉了兩滴貓尿,晚上真沒哭,這肯定是睡倒栽了腦袋充血導致的。
“是不是因為司君?”周樹頭上的毛一根一根炸起來,“我就說那個逼王不是好東西!艸!”
夏渝州拉住準備去打司君的弟弟,煩躁得抹了把臉:“別添亂了行不行,你電競入隊考試準備好了嗎?”
眼睛腫成這樣沒法上課,夏渝州就壓著弟弟去網吧繼續打排位,自己則縮在一邊玩連連看。就這麼稀里糊涂過了兩天,這期間司君沒有打電話過來,他也沒有打過去。
據說,冷戰七天不聯系,就默認分手。
夏渝州看看手機,最后一次互通消息是在36個小時前……
“怎麼才過了不到兩天啊!”夏渝州趴在網吧桌上嚎叫,他明明覺得已經過了一個世紀。
周樹斜瞥他:“有點出息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