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談就是整個上午,到了飯點才離開。
夏渝州皺眉,這人剛上完夜班就跑去找何予,還騙他說睡覺了:“他們在談什麼,你聽到了嗎?”
兒子得意地抬起下巴:“我怎麼會做出偷聽這種事呢?不過我瞄見了前夫爸手里拿著的東西,是一本名叫《血族生理構造與心理健康》的書。”
“叮咚——咚咚咚!”
正在公寓補眠的司君,被一陣敲門聲吵醒。門外的人定然是個急性子,按了門鈴還不滿足,要連帶著敲門。
慢吞吞爬起來,按下床頭的可視門鈴監控,瞧見了提著袋子站在門外的夏渝州。迅速清醒過來下床,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柔軟的居家服、尚未整理的發型,這麼開門太失禮了。但又不能讓渝州久等……
司君抿唇,按下通話鍵說了句:“稍等。”
門上突然冒出說話聲,夏渝州被嚇得蹦了蹦,看了半天才發現門鈴旁邊有個小喇叭。等了大概十秒鐘,門才打開。
這麼短的時間,顯然不夠換衣服,司君也的確沒換,穿著一身軟料的黑色睡衣。然而就這柔軟的、睡出皺褶的居家服,愣是給他穿出秋季高定休閑裝的感覺。剛剛睡醒的領主大人,發型竟然分毫不亂,整整齊齊,甚至噴了定型水。
夏渝州倒是沒注意這種細節,只覺得穿著睡衣的司君比平日瞧著柔和許多,笑著提起手里的飯:“給你發消息也不回,想著你是睡著了,就沒打電話吵你。餓了吧?來吃飯。”
司君看了一眼手機,的確收到了幾條消息,全是夏渝州發的。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鐘:“我睡得太沉,沒聽到。
”
“嗯哼。”夏渝州并不是在責怪他,便隨意地應了聲。臥室那一層半高的巨大玻璃窗,被遮光簾嚴嚴實實擋住,沒漏一絲光亮進來,也難怪這人昏睡不醒。
拉開窗簾,讓星光透進來。夏渝州自己在診所吃過了,這飯是專門給司君帶的。趴在茶幾上看著穿睡衣的司君乖乖吃飯,有一種投喂小動物的錯覺:“你今天去找何予了?”
司君喝了口粥,拿過紙巾擦了一下嘴角:“兒子告訴你的。”
“唔。”夏渝州應了一聲,答應完覺得司君對陳默的代稱有點不對,但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原本準備好的問題頓時卡殼了,忘了自己要問什麼。
司君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再說話,就低頭繼續吃飯。雖然是外賣食物,倒進了高級瓷器容器中,配上自小養成的貴族用餐禮儀,就莫名奢華了起來。
“你跟他探討什麼學術問題呢?”夏渝州單手托著下巴,點點桌上那本厚厚的血族醫療相關書籍。
聽到兒子說起這本書的名字,夏渝州回憶起那天看到的幾行劃線字,很明顯司君已經察覺了他對斷牙這事有應激反應。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認真地找人討論,還是在剛值完夜班極度疲累的時候。
一瞬間,特別特別想見司君。
第52章 狗牙
什麼學術問題?
司君停下喝粥的動作, 抬眼看向夏渝州。淡色的軟唇間, 露著一顆尖尖細細的小牙。
回想起今天上午何予說的話。
“血牙對血族的影響很大。以前有過不少案例, 血族因為意外摔斷了血牙,而患上嚴重的抑郁癥、焦慮癥。
”何教授調出了資料給他看。
最近的一例是三年前, 青羊氏有一名血族喝醉酒跟人打架被弄斷了牙齒。之后這位原本體重180斤的胖子開始暴瘦,把自己關在屋里不吃不喝,最后被抓去醫院輸血才救下一條命。但直到現在, 還在服用抗抑郁的藥物,并拒絕社交。
“青羊氏的這位還算好,他失去血牙的時候處于醉酒狀態, 并不記得自己牙齒是怎麼斷的。如果血牙的斷裂伴隨著暴力行為,還可能導致受害者行為失常, 出現嚴重的應激反應, ”何予說這話的時候, 摘了眼鏡直直地看著他,“你已經發現了, 不是嗎?”
司君:“不該你問的, 別問。”
何予:“要對醫生說實話。”
司君皺眉:“你不是醫生,我才是。問你什麼就答什麼, 不要說多余的。”
“問什麼答什麼, 那是三流學者的態度, ”何予微微偏頭輕笑,倒也沒有繼續招惹在發火邊緣的領主,“應激反應你也知道, 并不容易治愈。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提及,更不要重復當時的情景。”
“當然,也有理論是重復當時的情景,可以做刺激性的戒斷治療。但這個太粗暴了,可能會引發其他意外甚至加重病情,對病人來說也過于痛苦,并不建議使用。”
“如果當時的情景并不是生活中常出現的,回避就好。”
司君靜靜地聽完這一套理論,沉默半晌:“我不清楚當時的具體狀況,但它的觸發點應該不僅限于重復情景。”
接吻,跟斷牙時的情景風馬牛不相及,但夏渝州還是發作了,且發作之后拒絕交談。
司君從那顆小牙上挪開視線,重新拿一張紙巾擦擦嘴,這才開口:“何予一直在研究血族的特殊醫療問題,我有不明白的地方,需要咨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