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警衛押出去的時候,女人還在哭喊:“求求你們放過他吧!他什麼都不知道啊!他只是一個老實人!你們為什麼就抓著他不放呢?”
許一鳴聽到警報聲也迅速趕回了病房,灰白的眉頭皺得都快能夾死蚊子了:“這是怎麼回事?”
值班的小醫生言簡意賅地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給老教授說了一遍。
許一鳴的臉色越聽越沉,隨即瞄了一眼心電儀:“……準備強效緩和劑,再去準備隔離倉。”
隨著儀器上的數字不斷跳動,鄭仁義的身體也逐漸開始止不住的痙攣。
原本枯瘦蒼白的臉頰此時泛起一層不正常的深紅,沒有聚焦的眼睛徒然瞪大,眼白上布滿了青黑的血絲。
“……他需要被送進隔離病房了。”初步搶救沒有見效,老教授也不再耽誤,皺著眉指揮其他幾個年輕醫生,“快!他的精神力指數現在已經坤村跌破臨界值了,快把他送進隔離病房!”
而就在幾個大夫手忙腳亂地推著病床向隔離室趕、經過傅臨淵的時候,一只干枯瘦弱的手自被單下面伸出,精準無誤地揪住了傅臨淵的衣擺。
鄭仁義胸腔還在不自然地抽動,以至于他的聲音變得很粗。
“我……”
隨行的醫生嚇了一跳,趕緊急剎住病床,去掰他的手:“元帥,這……”
傅臨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俯身:“你說什麼?”
可能是許久沒有說話,也可能是呼吸太不順暢,鄭仁義的聲音嘶啞得宛若漏了的風箱。
“我……什麼都沒看見……”他那渾濁的眼睛睜的極大,像是要把眼眶撐開一樣,脖子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求求……你們……放了我……”
“我只是……按照慣例打掃了……沈昱的房間……”
他很用力地在抬著頭,很用力地在表達著自己的意思,但傅臨淵卻從他斷斷續續的話語里,聽出了一絲無法掩飾的懼怕。
“我……
沒有亂……動里面的東西……真的……”
每吐一個字,他的胸膛痙攣得就更劇烈一分,拽著男人的手也會跟著抽一下。
“沈昱的房間?”捕捉到了這個關鍵信息,男人重復了一遍,“他的房間怎麼了?”
“我……不知道……”鄭仁義的發音隨著每一個字的吐出而變得越來越模糊,“真的……不知道……是什麼鱗……片……”
最后一個字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原本已經離開枕頭的腦袋重重地摔了回去,單薄的胸腔劇烈地上下起伏了兩下,而后……
干裂的嘴唇大張,鄭仁義嘔了一口血。
因為衣服還被拉著的緣故,大部分的污血都落在了傅臨淵身上。
感受著空氣中逐漸紊亂的精神力,男人垂眼,從對方的緊握中抽出自己的衣擺。
強大的精神力傾瀉而出,輕而易舉地壓制了眼前疑似即將暴走的源頭。
“臨淵!”看著對方身上的污跡,許一鳴擰著眉道,“快,跟我去消毒!”
傅臨淵嗯了一聲,最后看了一眼被匆匆推走的鄭仁義。
——
鄭太太給鄭仁義注射的液體化驗報告很快出來了。
是一種醫用興奮.劑,對于正常人來說就像是一口氣喝了十杯濃縮咖啡,雖然不建議這麼做但也不會有很嚴重的后果。
但對大腦已經嚴重受損的鄭仁義來說,這種劑量的興奮.劑無異于是一道催命符。
許一鳴幫傅臨淵消毒后就又忙不迭地趕過去搶救病人了。
而男人就是穿著帶血的襯衫走進的審訊室。
被銬起來的鄭太太不忘安慰一旁明顯受了驚嚇的兒子:“寶貝……沒事的……我們很快就能離開這里了,你別害怕,媽媽……”
傅臨淵開門的聲音打斷了女人的話。
“陳蕊。”年輕的元帥語氣在喊她本名的時候聽不出喜怒,“誰給你的注射器?”
聽到自己的本名,女人的肩膀不受控制地一顫,下意識把孩子又往懷里摟了摟。
“我、我要見我的律師。就、就算你是元帥,也不能……也不能……”
“陳蕊。”男人平靜地打斷了她結結巴巴的話,“幾分鐘前,鄭仁義因為你給他注射的興奮.劑而出現了大出血的情況。”
女人的肩膀又是一顫,隨即她不可置信地抬頭:“不可能!他明明告訴我那是……那是……”
空氣里無形的精神壓迫又重了些:“他說那是什麼?”
而抬起頭的鄭太太也被傅臨淵衣服上大片的血跡嚇破了膽,哆哆嗦嗦道:“他說、他說那是可以救仁義命的藥,說只要我給他打了針,他就能立刻好起來……”
“他什麼時候找上你的?”
“大概……大概在一個多月前……”
在強勢的精神壓迫下,這個沒有受過任何專業訓練的女人幾乎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大約在一個多月前,鄭仁義的戰友忽然找上了門,說是有事要和鄭仁義商量。
當時陳蕊還覺得有點奇怪,因為自己的丈夫已經去世多年,舉行葬禮時請了他生前的戰友,按理說,他的死訊應該已經通知到了所有親友。
可這個忽然冒出來的戰友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鄭仁義還活著,并且就被關在了一家療養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