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安靜地吹,傅臨淵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耐心地在海邊等了一會兒。
沒吃到烤魚的小家伙不會跑的。
準是又跑到海里玩來了。
果然,過了約莫十分鐘,一道影子破開海浪,直直地朝海邊游來。
看到銀尾的傅臨淵先是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而后忍不住皺了皺眉。
明明和他說過,下水之前要告訴他,怎麼還是自己偷偷跑過來了?
可明明有點不滿對方偷跑的行為,他邁向他的步子卻是高興的。
而上岸的小人魚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熟練而自然地扶住了少年伸過來的手,同時咧嘴一笑。
“鯉魚!”
海藍色的月牙里滿是高興。
清脆的聲音里還帶了點藏不住的期待。
“嗯?”
少年往回走的步子被他拉得一頓,垂眼看他。
郁白眨眨眼,笑著把手里的東西遞了過去。
看我給你找到什麼了?
早說你也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嘛!
還好他有留著這些東西的習慣。
人魚尾巴上的逆鱗,可是比寶石還亮晶晶的亮晶晶哦!
彼時的兩個人都沒有想到,命運的齒輪已經在悄然無情地轉動。
那塊流光溢彩的逆鱗,最終成為了最關鍵的一環。
107
一周后, 帝國搜救航艦。
星艦正在以超光速向帝國主星趕。
而艦倉內,加護病房外正聚著幾個大夫,幾人全都蹙著眉, 在低聲商討著什麼。
為首的是研究所副所長, 許一鳴。
許一鳴仔細看著手上平板顯示的數據, 眉頭皺得更緊了。
見他臉色不好, 周圍幾個醫生大氣都不敢出。最后還是一位年紀看起來比許一鳴還要年長些的女醫師開口。
“許教授,”她輕聲道,“這次可能……真的無力回天了。”
他們是大夫, 不是上帝。
醫療艙里躺著的那個少年的情況,就算是大羅神仙來,大概也無力回天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那麼嚴重的精神風暴, 他的精神海應該已經崩潰了。
而精神海崩潰的病人無異于腦死亡,憑借帝國現有的醫療技術,是沒有辦法繼續進行治療的。
“是啊,”有人開了口,其他的醫生也跟著低聲道, “這孩子覺醒的時候精神力指數就是五十五點四, 已經是很危險的一個數字了。而現在, 他的指數已經跌破了五十五,到達了五十點三。”
只要病人的數據再向下降零點三,他們就應該宣布病人精神海崩潰而亡了。
許一鳴卻不這麼想。
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平板上的數據, 嘆了口氣, 而后
一字一句道:“不, 既然還有零點三的希望, 我們就要盡全力把他救回來。”
“許教授,可是……”
“沒有可是。”推了推眼鏡, 老教授的語氣冷靜而平穩,“傅臨淵是這麼多年帝國軍部唯一一個突破了SSS級精神力的孩子,失去他,對于帝國的軍備資源將是巨大的損失。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拼盡全力進行搶救。”
“可我們現在根本進不去病房。”另外一位醫生開口,“他的精神波動過于激烈,以星艦上現有的資源,我們無法在保證自身精神力穩定的情況下接近他,只能先把他放在隔離倉里。”
許一鳴沉默了片刻,問:“找到這孩子的那個小隊呢?我有些情況需要和他們確認。”
“他們應該剛剛完成體檢……除了他們隊長沈昱、副隊長柯璐、以及兩名隨行的醫務隊員。
為了把病人安全帶進隔離倉,他們四人的精神海被撕裂了,現在還在搶救的手術中。”
話音未落,就見一位更年輕些的醫師自走廊拐角急匆匆地跑過來。
“不好了!許教授!您快去看看沈昱隊長他們的情況吧!他們的精神力指數也快要跌破臨界值了!”
許一鳴思索了片刻,示意身邊幾位:“你們先過去看看……我再研究一下他的數據。”
直到被指派的幾位醫生離開,許一鳴的視線才再次回到自己手上的數據上。
半晌,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加護病房。@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并不能看到躺在病房里的人,而只能看到隔離倉金屬質感的外殼。
搶救成功的可能性確實很低。
但他必須繼續進行搶救。
帝國已經失去了研究基地與軍部最堅實的支柱。
傅臨淵又是他已故好友的獨子。
于公于私,他都必須繼續搶救。
只不過……
許一鳴收回視線,蒼老的臉上多了一絲難掩的愁容。
如果真的救治成功了,他又該如何向那個半大孩子說,他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兩位親人?
傅臨淵是在半年后醒來的。
準確地來說,是自被搜救航艦送回主星的六個月零十二天后。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是早上,明媚溫和的陽光稍稍透過了窗簾,安靜地灑在病房里。
而他的身上插滿了監測用的儀器。
少年就這樣睜著眼睛看了很久的天花板,才被進來檢查體征數據的醫生發現醒過來了。
“特級病房1號病人醒了!”
像是投進湖水的一顆石子,少年醒過來的消息好似波紋一樣迅速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