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郁白第一次發現對方會烤魚時,就心急地伸手抓了一次。
雖然那一次傅臨淵還是及時制止了他,小人魚的手還是被燙紅了。
但貪吃鬼本人顯然早就忘了這一段,傅臨淵抓他抓得緊,他掙了兩下,沒掙開,只好不情不愿地哼哼了兩句,而后小聲道。
“大壞蛋。”
雖然古老的人魚語發音悠長,不太好分辨斷句,但從小人魚的表情里,傅臨淵也能猜出對方現在不是在說什麼好話。
少年還不太會掩藏自己的情緒,抬手又好氣又好笑地點了點郁白的腦門:“這麼燙,攔著你還罵我?”
被點的小腦瓜一愣,下一秒,五官都要皺巴到一起了。
“你還笑,大壞蛋!”
而少年這次仔細留意了這句話的發音,在郁白說完后,搖頭晃腦地學了一句。
“你海嘯,大壞蛋。”
忽然聽見對方模仿自己說話,小人魚又愣了一下。
小家伙呆住的樣子很可愛,水藍色的眼睛里滿是懵懂,淺粉的唇因驚訝而微張,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學我說話干什麼!”
“你學窩碩華干什麼。”
“我不喜歡這樣。”
“我不喜歡這樣。”
“你不要學我說話了。”
“你不要學窩說話了。”
“你是大壞蛋!”
“你是大壞蛋。”
“……”
怎麼聽都像自己在罵自己。
單純的小人魚感覺自己說不過對方,有些惱,但又太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這種情緒。
他的胸膛起伏了幾次,最后把臉別開,生氣地哼了一聲。
見狀,少年低笑了兩聲,松開他的手腕,揉了揉他的頭頂。
“生氣了?”
“……”
“好啦,逗你玩的,烤魚馬上就好了,你……”
視線一頓,傅臨淵忽然卡殼了。
“你……你……你別哭啊……”
像是聽懂了他這句話,原本只是聚在眼底的水霧驟然墜落,無聲地砸在地上。
少年頓時亂了手腳,下意識慌里慌張地想給對方擦眼淚,卻又有點怕弄痛他,手足無措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抬手,輕輕蹭了蹭。
“好好好我錯了,再也不學你了,你……你別哭了……”
看著他慌張的樣子,還含著眼淚的郁白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了個鼻涕泡。
原來鯉魚怕眼淚啊。
傅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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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而后仔細把那張小花貓似的臉擦干凈。
給小家伙擦完臉,傅臨淵看了看晾在一旁的烤魚,拿起一支遞給郁白。
“吃吧, 不燙了。”
小人魚嘿嘿笑了兩聲, 接過烤魚, 開始大口啃了起來。
郁白吃東西的時候很安靜, 速度也很快,兩頰會因為嘴巴里塞滿了食物而鼓起來,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小家伙吃得認真, 少年就在一旁支著下巴看著他,時不時幫他擦擦嘴,再幫他把滑到前面的頭發撥開。
白凈的臉蛋迅速的鼓起又落下, 傅臨淵就這樣看了他一會兒,想到這兩天對方好像越來越能吃了。
明明那麼小的一只,但這兩天的飯量都在以倍數翻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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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白以風卷殘云的速度干掉了兩條烤魚,舔舔嘴唇,再次眼巴巴地看向傅臨淵。
眼神里充滿了‘我還沒吃飽’的意思。
傅臨淵只好繼續幫他烤魚。
……吃這麼多不會不舒服吧?
看著嚼個不停的小人魚, 少年有些擔憂。
但隨后他又想到對方幾乎一整個白天都泡在海里, 運動量一定不小, 就又稍稍打消了些擔心。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嘮叨道:“……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
郁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只是歪了歪頭, 朝對方笑了笑, 而后再次咬了一大口魚肉。
傅臨淵:“……”
行吧, 看上去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少年邊烤魚邊想。
可能就是在長身體,需要多吃點。
而郁白其實也意識到了最近這幾天自己的飯量忽然變大了。
只不過他只當自己這幾天一直忙著在海下游來游去撈東西, 每天都這麼累,多吃一點沒什麼啦。
就這樣,兩個人都沒把小人魚變大的飯量放在心上。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傅臨淵醒來的時候,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壓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什麼。
陽光自洞口無聲地滲了進來,昭示著清晨的到來。
如往常一樣,傅臨淵因為生物鐘而準時睜開眼睛。
打了個哈欠,少年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接著他愣住了。
因為郁白好像很怕干燥,所以留他在岸上過夜的時候,少年總會用防水的帆布包上浸濕的布料;這樣裹在小人魚的尾巴上,可以保證他的尾巴一整晚都處于濕潤的環境里。
而此時,睡前剛剛包好的帆布已經散開了,里面卷著的濕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干透了——一截細長而白皙的小腿正搭在少年的腿上,而腿的
主人睡得四仰八叉,幾乎要從睡袋上翻下去。
傅臨淵:“……”
他盯著那截搭在自己身上的小腿看了半天,才確定不是自己眼花了,也不是還在做夢。
人魚真的可以變出雙腿。
“啊——!”
兩個小時后,山洞里響起一聲大叫。
郁白驚慌失措地看著原本自己尾巴的位置上多出來的兩條‘胳膊’,忍不住又大叫了一聲:“這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