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臨淵沒有隱瞞,“上次調查到的療養院有他的入住記錄,但那份記錄上的日期比他的死亡日期晚了整整一年。”
杜克跟著點點頭,語氣沉了些:“以沈之初的履歷與成就,如果沒有一定的利益,他是不會背叛軍部的。”
而當時最能細心沈之初的利益是什麼呢?
會不會就是……有人向他保證,可以讓他的哥哥活下來?
沈家兄弟感情親厚有目共睹。
而在沈近善‘殉職’后,有一段時間里,杜克也有些奇怪,自己這個好朋友,似乎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悲傷。
只不過當時他并沒有多想,只是以為每個人緬懷親人的方式不同,現在看來……
想到這里,杜克忍不住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有些懊惱:“……我要是能早點看出來他的問題就好了。”
郁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能怪你,沒有人會懷疑自己的朋友。”
就像他當初完全沒有懷疑過大騙子一樣。
杜克離開后,郁白趴回了沙發上,繼續翻還沒翻完的文件堆。
而辦公桌后的人沉默了幾秒,道:“郁白?”
小人魚抬頭:“怎麼啦?”
傅臨淵的目光還在面前的文件上,但視線沒有絲毫移動,明顯沒有在看:“你……把他也當做朋友了麼?”
他沒有點名,但郁白卻知道他在說的是沈之初。
“唔……”
小人魚認真思考了幾秒。
“……是的。”
幾秒后,他老實答道。
“我當初確實把他當做了朋友,畢竟那個時候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但我還是很生氣后來他出賣我。”
說到這里,郁白忍不住再次坐起來,手腳并用地比劃了一下:“……當初抓到的大魚都給他吃了,那麼大的魚!他吃了我抓的魚居然還出賣我,實在是太可惡了!”
“我當時的眼睛還有點問題,看不太清,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把他身上那——麼——長——的一道傷口治好了。”
當時小人魚看不清,分辨不出來哪種海草是可以止血的,只好挨個放到嘴里嘗一嘗。
……有的海草很苦,苦得他現在都清晰地記得那個味道。
“那麼長——!那麼長的傷口!”
“他就是蛇!就是農夫與蛇的蛇!就是東郭先生遇到的狼!就是……就是森林里的老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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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越說越生氣!”
用所有童話知識把沈之初罵了一遍,郁白氣呼呼地磨了磨牙。
“如果捉到他,我一定第一個把他扔進海里喂鯊魚!”
而傅臨淵的注意卻落在了一個細節上。
“郁白,你說……他身上有傷?”
098
第98章
“是呀。”郁白點點頭, 在身前比劃了一下,從腰側到肩頭,“我剛把他撈上來的時候, 這麼長的一道傷, 有的地方都被海水泡得翻邊了……”
沒有留意到傅臨淵異樣的安靜, 郁白繼續道:“當時我看不見, 只能通過觸感來判斷他的傷口在哪里……好長好長的一道傷,應該是在海里的時候被什麼碎片劃的。”
其實他當時把大騙子撈上岸的時候,已經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畢竟那麼重的傷, 他用手來回觸摸都沒能把他弄醒,加上撈起來的時候對方的精神波動已經很微弱了,小人魚甚至以為他會撐不過當天晚上。
結果對方不但撐過了當天晚上, 還趁他睡著把他綁了起來。
想到這里,郁白皺了皺鼻子,有點嫌棄地搖搖頭:“果然,那時候就應該把他留在海里喂鯊魚……”
辦公桌后的男人忽地打了個噴嚏。
罵到一半的小人魚回頭:“……感冒了?”
傅臨淵搖搖頭,手指蜷了蜷, 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那道傷……從這里到這里嗎?”
“唔……對。”小人魚的視線轉了一圈, 最終又回到了手邊還沒翻完的文件上, “不過沈之初應該是做過什麼祛疤手術吧,我聽許教授說過……他身上現在已經沒有痕跡了。”
而辦公桌后的男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沈之初身上沒有那麼長的疤。
想到這里,傅臨淵下意識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他身上倒是有一條差不多的疤, 可是那明明是在……
明明是在那次大爆炸里留下的。
因為喪失了那部分記憶, 等他在醫院醒來后, 他才拒絕了醫生建議的除疤手術。
那道疤就一直跟著他, 一跟就是這麼多年。
男人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了一瞬。
零星的畫面自腦海深處閃過,快得讓人捕捉不到。
垂了垂眼, 年輕的元帥登陸了軍部資料庫,在搜索欄輸入了另一串爛熟于心的編號。
十四年前。
“抱歉啊……是爸爸沒處理完工作。”艾瑞斯的眼神帶著藏不住的歉意,落在副駕的兒子身上,“本來答應今天帶你去博物館的……”
“沒關系。”坐在飛行器副駕位上的少年搖搖頭,懂事地道,“博物館下周去也可以。父親,您就這樣帶我進入研究基地……真的沒問題嗎?”
“理論上來說不可以。”艾瑞斯扶了扶眼鏡,朝兒子笑了笑,“不過你放心,現在是研究所的假期,那里只有少量值班人員,我也不會帶你去太機密的地方,到時候你在門口做個登記記錄就行了……你不是一直好奇爸爸的工作室是什麼樣子的嗎?今天正好帶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