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近善最后也沒能挺過來。”傅臨淵說著, 自智腦上登陸了軍部數據庫,調出了一個加密文件,“大量的藥物注射讓救援隊在找到他的時候發現他的內臟器官已經呈現了嚴重石化,MSA001的成癮性也讓他在醫療艙里直接進入了精神風暴。”
因為至今尚未研制出逆轉精神風暴的藥物,醫生束手無策。
郁白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文件。
……咦?
“但這里寫的是……”
官方的記錄里明明寫的是營救任務失敗, 沈近善為國捐軀, 因公殉職。
“是他自己要求軍醫停止繼續為他治療的。”傅臨淵輕聲解釋道, “他很愧疚,覺得自己害死了一起戰斗的戰友,害得基地損失慘重。”
更讓他抬不起頭的是, 他現在藥物成癮, 一旦毒癮上頭, 就會做出一些非常極端的舉動。
如此狼狽的樣子, 萬一被弟弟看見……
所以他在又一次從毒癮里稍稍清醒后懇求自己的長官,不要再繼續為他進行治療了。
泄露駐軍機密本就是重罪, 他覺得自己需要為犯下的錯誤承擔責任。
不過……
他在彌留之際也請求上司,不要告訴弟弟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
“重刑犯的親屬是不能進入軍部工作的。”男人垂眼,像是陷入了回憶,“于是我母親壓下這件事情,并沒有在上交的報告里寫明沈近善后來的情況。”
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內閣前段時間因為福特斯基地的內部審查,從過往的任務報告里看出了些許端倪。
那群老狐貍想以此來逼沈之初主動辭去軍部的工作,還是傅臨淵出面,把他們攔了下來。
不過現在看來……
沈之初已經成了通緝犯。
郁白吸了口氣,又看了一眼沈近善的營救任務報告。
按照日期來看,正好是傅常雅殉職的三個月前。
而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許一鳴拉著行李箱,拎著飯盒走了進來。
郁白:“許教授?”
許一鳴擺擺手,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喘勻了氣才道:“知道事態緊急,飯都沒吃就從港口過來了。來,聽說有關于實驗室的新線索了?”
說著,老人打開了飯盒:“來,你們說,我聽著。”
會議室里就這樣安靜了幾秒。
郁白可以感受到其余兩個人的注意力現在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想了想,小人魚先說了一個日期。
那個日期是幾個月前,傅臨淵記得很清楚,是他們從塔爾星離開的一周后。
“如果我沒有在進入拍賣行之前找到元帥,那我就會在那天抵達實驗室的第一個分部。”
傅臨淵皺了皺眉,但并沒有打斷他。
于是郁白清晰地把自己可以記起來的事情按照時間順序一件一件說了出來。
當然,偶爾也會遇到記不清的部分。
畢竟他的健康狀態隨著實驗的推進每況愈下,到了后期,有時候他甚至會一連昏睡許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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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房間里的水箱不大,我幾乎沒有辦法在里面伸直尾巴,但那也是唯一一個有窗戶的水箱。”
透過那個窗戶,他可以看到外面漫天的黃沙。
說著,他拿起一只筆,在旁邊的白板上簡單畫了幾個連綿的山丘。
“……都是沙子。”畫完,他指了指那幾個沙丘,“黃色的沙子,經常會有沙塵暴,很少有晴天,起碼在實驗室周圍沒有任何植物
。
”
郁白詳細地描述了記憶力的地貌特征,然后又指了指沙丘上方空白的地方。
“大概在這里,有兩顆暗紅色的星星。”
而男人將他說的信息輸入了系統,并將地貌也加入了搜索條件,很快就大概定位到了一片陌生的星域。
郁白在有窗戶的實驗室里呆了半年。
最開始的實驗倒是很少涉及注射藥物,只有在他反抗得較為激烈的時候,才會給他打鎮定劑。
當時的實驗在現在看來,大多是在測試他的身體機能。
比如說在水箱里注滿水,測試他可以在水下閉氣多久,而后在發現他在水下也可以呼吸后,又把水抽干,看他可以在干燥的環境里生存多久。
還有各種取樣。
他們拔過他的頭發,拔過他的鱗片,甚至拔過他的兩顆位置靠后的牙齒。
那些白大褂還從他的手臂以及胸腹部各切除過一部分肌肉組織。
還有抽血。
郁白對抽血印象尤為深刻,因為那是他第一次嘗試逃跑。
連續幾天的逆來順受似乎讓那些白大褂終于放下了戒備心,以為他不會再反抗。
所以把他從水箱里放出來的時候,房間里只留下了三個人。
于是耐心觀察了許多天的小人魚看準時機,趁三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剛剛被封好的血液密封袋上時,從后面偷襲,幾下就將三個人拍暈在地上。
因為擔心不能一招制敵,郁白當時沒有一絲猶豫,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掄起一旁的托盤重重給了他們幾下。
然后他從其中一人的口袋里摸出鑰匙,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有模有樣地解開了鎖著自己的手銬,轉身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