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說現在,他背著正在開會的傅臨淵偷偷從辦公室溜出來,想到食堂看看還有沒有吃的。
結果就聽到了角落里某一桌的人正在低聲議論著什麼。
聽了半天,郁白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好像就是在議論自己。
只不過有一點他不太明白……
什麼叫‘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啊?
什麼東西開始了?
如果不是趕時間,他甚至想去那桌問個明白。
只不過他是偷偷溜到食堂的,還是要快點回去,免得被傅臨淵發現才是。
于是忍下心中的好奇,郁白拎著大媽遞給他的炸雞,像來食堂時一樣又匆匆離開了。
現在離審訊部發生爆炸已經過去了一天,回到軍部后,連郁白都能感受到空氣里的忙碌與緊張。
軍部大樓發生爆炸不是小事,傅臨淵需要處理的事情也一下子變多了。
所以即使兩個人說好要開誠公布地談一談,卻硬是沒找到時間。
不過在這段時間里,還是發生了一點小變化的。
比方說男人不再讓他自己一個人呆著,不管是開會還是處理文件都會帶上他,開會時就把他安排在辦公室旁邊的休息室里,從那里還可以看到會議的全貌。
郁白知道對方是擔心自己的安全,所以一直很聽話。
但堅持了一整天,生性好動的小人魚還是沒忍住,偷偷從休息室溜出來,想去食堂拿點零食上來。
食堂離傅臨淵的辦公室并不遠,現在已經是深夜,還在食堂吃飯的人并不多,所以他走這一圈,也不過花了五分鐘的時間。
不過等電梯門打開時,郁白和傅臨淵撞了個正著。
“……誒?”小人魚下意識把炸雞往身后藏了藏,“你、你不是在開會嗎?”
“中場休息。”傅臨淵看了一眼他沒藏好的紙袋,“餓了?”
郁白搖搖頭,誠實道:“是饞了。”
男人垂眼看了他幾秒,微沉的聲線里多了點難掩的歉意:“……抱歉,整天悶在休息室里,很無聊吧?”
小人魚再次搖搖頭:“不無聊。”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腕上的終端:“霍斯教了我怎麼用終端投屏電影,不無聊的。”
這時,有一位軍官自辦公室出來,朝這邊敬了禮:“元帥,會議要繼續了。”
傅臨淵只得壓下想說的話,抬手輕輕揉了揉郁白的頭發:“……吃完零食早點睡,休息室的衛生間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郁白乖乖地點點頭。
等到會議結束,已經是凌晨了。
東方天光熹微,再過一會兒,太陽就又升起來了。
揉了揉眉心,傅臨淵輕輕打開了休息室的門。
投影屏幕還亮著,沙發上的人呼吸平穩,手邊的小幾放著吃完的紙袋,看起來像是看到一半就睡著了。
把投影關上,男人走到沙發旁,彎腰,把躺在沙發上的人抱了起來。
為了不吵醒對方,他的動作很輕,輕到了溫柔的地步。
抱在懷里的分量也不重,即使這段時間小人魚一直都按時吃飯,平時也有些貪吃零食,但抱起來的分量似乎和他們在小巷里初遇的那天一模一樣。
……還是太瘦了。
把郁白輕手輕腳地放在一旁的床上,傅臨淵邊幫他蓋被子邊想。
得讓他多吃點。
細細地把被角掖好,男人在把那不老實的手放到被單下之前習慣性地檢查了一下對方腕上的傷。
原本有著大片瘀痕的地方此時已經完全愈合如初,根本看不出一絲受過傷的痕跡。
只不過剛要把那只手放回被單下,不知道是動作大了,還是睡著的人做夢了,小人魚白凈的手倏地一下反握住男人的手腕。
然后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麼:“……”
睡夢中的囈語音量不大,傅臨淵下意識又彎了彎腰,湊近些:“什麼?”
“……鯉……魚……”
抓著他的手松了松,郁白邊嘀咕邊咂咂嘴,然后翻了個身。
“要吃……烤魚……”
傅臨淵:“……”
耐心地把因為翻身而跑到被子外面的手腳再次塞回被子下面,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
明知道對方在說夢話,傅臨淵還是低聲道:“……我不是鯉魚。”
夢里的郁白自然不會給他任何回答。
掖好被子,盯著那安靜的睡顏看了幾秒,男人壓下不聽話的想法,直起身,拐進一側的衛生間。
不多時,衛生間里響起隱約的水聲。@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透明而冰冷的水流自頭頂的花灑噴出,澆在了高大的背影上。
蜿蜒的水痕曖昧地劃過線條分明的肌肉,一路向下,最終砸在地上。
而后站在花灑下的傅臨淵動作一頓。
他的手此時正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準確地來說,是肩膀的那道疤痕上。
拉遠看,一道近乎可怖的猙獰疤痕像是一條蛇一樣自他的腰側開始,一路爬到他肩上的位置。
不過傅臨淵的注意力此時其實并不在自己的肩膀上。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冰涼的水珠砸在身上,再次喚起了一陣似曾相識的回憶。
好像是一個冰冷的雨夜。
傾盆大雨砸向地面,而他似乎躲在一個山洞里,靠著不大的火堆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