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邊咳邊看向已經完全昏迷的人魚。
那樣外露而尖銳的冰冷殺意, 到現在都讓他寒毛直豎, 可見對方剛剛并沒有手下留情。
在他身后不遠處的大黃牙也揉著太陽穴咳嗽了一陣,隨后側臉, 向著地上啐了一口帶著紅的唾沫。
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他回頭看了一眼個個面如菜色的手下,視線在遠處幾乎站不穩的那個身上多停了一會兒,才轉回到沈之初身上。
“……你之前被他攻擊過?”
說這話時,大黃牙明顯沒有剛剛那麼中氣十足。
沈之初看了大黃牙一眼,見后者的手正摸向脖子上的一個黑色環形裝置,沒有否認,冷聲提醒道:“……你最好一直戴著那個東西,麻醉劑在他身上不會起效太久,萬一他提前醒過來,你們幾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的語氣并不友善,甚至帶著一絲嘲諷,大黃牙聽了也是臉色一變,但想起剛剛的那陣近乎恐怖的劇烈頭疼,嘴唇動了動,到底沒再說什麼。
拿著平板的瘦子此時也終于從剛剛的精神力威壓中回過神來,白著臉開始指揮其余的人把人魚綁起來,裝到飛行器上特制的籠子里。
看起來漫長的動作,實際前后只過了不到三分鐘。
鎖好只在上方有一個透氣孔的籠子,他們和來襲時一樣迅速地重新登上自己的飛行器。
頂著起飛時的壓力,瘦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大,然后往沈之初那邊挪了挪。
“沈先生……”他朝對方笑了笑,然后壓低聲音問,“那以您的經驗來說,這一管藥大概可以持續多久?”
而周圍的其他人雖然看上去并不關心他們在說什麼,但在瘦子問出這個問題后,周圍的人明顯或多或少地把余光投了過來。
沈之初看了他一眼,卻沒有立刻回答。
機艙里安靜了幾秒,瘦子明顯坐不住了,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試圖和沈之初套近乎:“哎,咱都是在教授手底下干活的人,沈先生,您一直不在實驗室,怕是不知道,這教授新做的小玩意兒啊……”
說著,他拍了拍脖子上戴著的那個黑環:“……就是這個隔離器,可沒有防護服好。防護服雖然笨重,但可以安全地隔離大部分外界的精神力波動。”
瘦子說得起勁,但沈之初只是聽著,依舊沒有接話。
見狀,瘦子也只好繼續說下去:“這隔離器雖然小,戴著不顯眼,但教授說了,這個東西還是雛形階段,有好多副作用,不能長時間佩戴。”
“眼下我們已經戴了快半個小時了,您說說這人魚大概什麼時候會醒,我們按照您說的補麻醉劑,這樣大家都不用繼續戴這玩意兒了,難道不好嗎?”
哦?果然又是那個老頭研究出的新玩意兒。
摸著脖子上的隔離器,沈之初想。
難怪這次人魚的攻擊會落空。
“……十六個小時。”
到底以后大概還要繼續共事,對方先給了臺階下,沈之初也沒有非把氣氛完全搞僵的欲望。
率先摘下自己的隔離器,他輕飄飄地說道:“之前他的身體狀態不是很好,藥效也僅僅持續了十六個小時,現在他的狀態好了很多……每八個小時補一針吧。”
沈之初的預估還是保守了些。
八個小時的一半都還沒到,箱子里的郁白就已經睜開了眼睛。
大概是沒想到足以麻倒一頭大象一整天的藥量只讓人魚昏迷了不到四個小時,一時間并沒有人留意到箱子上的生命檢測儀顯示人魚的心跳比前幾個小時快了那麼一點點。
箱子里的空間并不大,郁白坐在里面都無法挺直后背。
大概是維持這個姿勢很長時間了,兩條蜷縮著的腿也早就麻了,只能隱約感受到腳踝上也戴了和手腕上差不多的鐐銬。@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光線自上方小小的透氣孔漏進來,跟著一同溜進來的,還有模糊而嘈雜的聲音。
郁白側耳聽了一會兒,聽出來外面好像有幾個人在打牌。
按照呼吸的數量,和之前在車庫里是一致的。
箱體的輕微震動也表明,此時他們大概還在前往某處的路上。
確認了周圍的情況,小人魚低下頭,被銬住的兩只手扭了扭,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果然,通訊器被拿走了。
輕輕在箱子的內壁上蹭了蹭耳朵,他發現自己的易容器也被拿走了。
確認了自己身邊的情況,小人魚活動了一下脖子,開始無聲地為自己脫困。
雖然雙手被反剪在身后,但郁白還是摸出了手銬的大致輪廓。
唯一的問題就是,現在手邊并沒有趁手的工具。
……傅臨淵之前倒是提過另一種脫困的辦法。
會比使用工具更快,但要比使用工具疼上許多。
不過眼下的情況很顯然沒有機會尋找工具了。
小人魚在逃跑這種事情上向來不會猶豫,只會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這次也不例外。
為了不引起注意,他的動作不快,幅度也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