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眼,男人收回了外放的精神力,捏了捏眉心。
……等他醒了還要教他絕對不能隨意暴露這個能力。
正思考著,傅臨淵的動作驀地一滯。
他的腦海里忽然不受控制地浮現了一個破碎的畫面。
是一個偌大的房間。
頭上的白熾燈在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金屬器材上留下了冰冷的反光。
離他最近的一張桌子上放著臺智腦,智腦的屏幕上正顯示著某種實時變化的折線圖。
看起來很像是在測量誰的心跳。
而傅臨淵的注意力很快被面前的什麼吸引。
那是一度從地面一路延伸到天花板的玻璃墻。
就是這道玻璃墻,將這個沒有窗戶的房間分成了兩個部分。
玻璃墻后方的空間里應該是存放著某種液體,從傅臨淵的角度看過去,能看見墻壁上安著的裝置正在無聲地排出一串又一串的氣泡。
而在這個超大號水箱的底部,盤著一截極粗的金屬鏈,看起來像是某種鐐銬。
隨著與水箱的距離縮短,傅臨淵發現了那個側臥在水底的瘦小身影。
鐐銬好像直接釘在了對方身上,那截細瘦瑩白的后腰上有道明顯沒有愈合的傷口,似乎還在隱隱往外冒著血珠。
不過那一絲扎眼的紅也很快消融在了周圍的水里,一切仿佛是他的幻覺。
但就在傅臨淵再次向前,試圖看清水底的人是誰時,相關的記憶到此便戛然而止。
就是一個這樣突兀而又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畫面。
傅臨淵皺眉,抬眼看向一旁熟睡的郁白。
后者睡得正香。
不過幾分鐘的功夫,那顆小腦瓜已經幾乎完全縮回了被子下面。
……被鎖在水下的是他嗎?
水箱的位置在哪里?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這段記憶……又從何而來?
昏暗的房間里,無數問題接踵而至。
但聽著對方幾不可聞的淺淺呼吸,傅臨淵壓下了心里的疑慮。
……等他睡醒再說吧。
至少自己現在可以確定他是安全的。
—
第二天下午,郁白拉著收拾好的小箱子,跟在傅臨淵身后上了星艦。
上次跑得急,什麼也沒帶就和對方去了福特斯防線,導致那一個星期其實有很多小問題。
比方說傅臨淵的衣服對他來說實在是……有點大。
褲子還好,卷一下褲腿就看不出來了。
男人的襯衫真的好大。
下擺直接越過他的大腿根,袖子也長的幾乎連指尖都伸不出來。
當時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總覺得自己像是動畫片里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當時他還不會單手卷袖子,鼓搗了半天都沒能成功卷上去,只能從衛生間里出來,拖著袖子跑到傅臨淵面前問他怎麼辦。
……郁白到今天都無法忘記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仿佛在嘲笑他就是個小朋友。
所以這一次,小人魚特意自己帶了足夠換洗的衣服和日用品。
哼。
他才不會給他第二次嘲笑自己的機會。
不就是個子高肩膀寬嗎!有什麼好笑的!
傅臨淵倒是察覺到了小人魚細微的情緒變化。
奈何巡航的時候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太多,一上星艦,他幾乎就不再有閑下來的時間。
先前想問的問題也一并被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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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周的時間一晃而過。
伊萬斯上將派出去的偵察隊確實很快就傳了消息回來。
根據他們的觀察,蟲族好像確實改變了航行方向。
截止至傅臨淵帶著艦隊從防線附近返回基地的那一天,還在向著防線接近的蟲族數量已經銳減到幾乎為零了。
也就是說,這次的遠航似乎真的可以提前結束了。
又過了兩天,主星正式下達了結束遠航的命令,并讓已經被停職的伊萬斯上將隨著第一軍團一同返回主星,接受后續的調查。
就這樣,近百年來最短的一次遠航結束了。
這對第一軍團的士兵意味著假期的提前到來,而對其他的一些小朋友來說……
“……什麼課?”
郁白問這話的時候并沒有從字帖上抬頭,相反,他的注意力似乎全在眼前那張薄薄的紙上了。
“禮儀課。”坐在他對面的傅臨淵抬眼,道,“你要去參加皇宮的宴會,就需要去禮儀課學習。”
“……哦。”
看著對面頭都不抬的小朋友,傅臨淵頓了頓,問:“所以你想星期幾去上課?”
郁白抿了一下嘴唇,用力捏住筆,試圖把控那其實已經完全失控的線條,心不在焉地應道:“……什麼課?”
傅臨淵:“……”
讓軍部上下大氣都不敢出的帝國元帥此時語氣依舊平靜:“郁白。”
“……嗯?”
“抬起頭,看著我。”@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等一下啊……”
郁白邊應聲邊忍不住狠狠皺起了眉。
他明明就是按照霍斯教給他的步驟寫的啊。
怎麼寫出來的字……看起來就完全不一樣呢?
反復確定自己在那一頁寫的最后一行字看起來還是哪里不太對,小人魚抓抓頭發,終于舍得抬起頭:“什麼事呀?”
“你要去參加皇宮舉辦的宴會,就需要先去上十節禮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