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那時候他的身體狀況是在是太糟糕了。
沒有盡頭的實驗幾乎將他旺盛的生命力消耗殆盡,所以只是過了短短一分鐘,小人魚就不得不停了下來,忍不住開始咳嗽。
那時候的凈化效果也微乎其微,他甚至不能確定傅臨淵能不能感受到任何不同。
咳嗽的動作難以控制地牽扯到了腰部,埋在骨肉里的倒鉤就這樣隨著他每一聲咳而無情地來回刮擦著敏感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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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紅的血就這樣順著從未愈合的傷口悄然流下。
而現在,小人魚的歌聲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回蕩在遼闊的海面上,像是春日清晨那一縷和煦的微風,又像是深夏山谷里那一汪澄澈的泉水。
唔……
他閉著眼睛,天籟般的歌聲帶著飽滿而旺盛的生命力,讓洶涌的浪花逐漸平靜下來。
現在我的能力強了好多啊。
郁白忍不住小小地驕傲了一下。
雄獅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身前的小人魚。
長長的睫羽乖巧地垂著,銀發柔軟地隨風飄動,在如此灰暗的背景下,那絕艷的眉眼間滿是近乎神性的溫和。
仿佛降臨凡世渡人脫離苦海的圣子,又仿佛是神跡本身。
隨著歌聲的
持續,它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傷勢有一部分已經開始愈合,周圍肆虐的海浪也平息了許多。
躁動的精神力像是得到了溫柔的撫慰,終于前所未有地穩定了下來。
隨著精神海的逐步穩定,一些光怪陸離的畫面飛速凝聚,又在雄獅可以完全捕捉之前飛速消散。
像是一些遙遠的回憶,在精神海的深處等著被歌聲喚醒。
專注的視線在那略顯蒼白的臉頰上停了一會兒,半晌,雄獅輕輕抬了抬頭,友好地舔了一下那截就在自己眼前,看起來纖細而漂亮的手腕。
“……”
溫柔的歌聲驀地停了下來,指尖聚集的白光緩緩消散。
郁白倏地睜眼,看向自己的手腕。
咦?
剛剛是自己的錯覺?什麼也沒有嗎?
好像感覺有什麼暖暖的,軟軟的,又濕乎乎的東西蹭了他一下。
……已經出現幻覺了嗎?
小人魚邊想邊收回了自己貼在雄獅額頭上的手。
那或許今天到這里就可以了,再繼續下去,傅臨淵可能就會發現他偷偷使用了精神力……
然后他的想法同樣驀地止住了。
就連手也僵在了半空。
與那雙墨色眼睛對視的郁白:“……”
我的老天魚!!!
他、他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自己的能力……要暴露了!
小人魚只覺得一陣涼意從自己的尾巴尖瞬間升到了自己的頭頂,耳鰭都跟著支棱了起來。
被傅臨淵突然醒過來嚇了一跳,郁白下意識立刻收起了精神力,直接從對方的精神海里退了出來……
然后遇到了另一個更棘手的問題。
——他現在正站在傅臨淵旁邊,手還蓋在對方臉上。
郁白:“……”
這……這……
小人魚完全沒想到自己的能力這麼快就暴露了。
而就在他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時候,他感受到了手心被對方的睫毛輕輕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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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白:“……”
接著自己的手腕被握住,蓋在對方的臉上的手被緩緩拉下。
那雙和雄獅如出一撤的黑眸看著自己,他從傅臨淵的語氣里聽不出來具體的情緒:“……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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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辦公室里,微沉的聲音落地,郁白小小地‘啊’了一聲。
然后腦子一片空白的小人魚,條件反射般伸出另一只手,鴕鳥地再次蓋到了傅臨淵臉上,擋住了對方的視線。
……一定是我出現幻覺了。
無端的心虛讓他不自覺地往后挪了一小步。
對,一定是幻覺,只要我不看他,他就還沒……
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再退一步,另一只手腕就同樣被鉗制住。
男人單手就輕而易舉地捏住了小人魚兩只手腕,溫熱的指腹在冷白的肌膚留下了一點壓痕。
傅臨淵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郁白。”
郁白:“……”
對方的語氣明明很平靜,小人魚卻無端更緊張了。
明明沒有干壞事,但就是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
他試著抽了一下手腕,沒抽動。
跑也跑不掉,已經心虛到極點的郁白只能很小聲地應了一個字:“……嗯?”
小人魚的聲音很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還有點藏不住的顫意。
像是被捏住命脈的小動物在撒嬌,又像是犯錯了的小朋友在賣乖。
感受著自己平靜許多的精神海,傅臨淵開口:“不是說好了不用精神力嗎?”
郁白:“……”
小人魚心虛地低下頭:“我……”
他努力回憶著各種詞匯的發音,磕磕絆絆地小聲解釋道:“因為……看到你、你不舒服,才……才……唱歌。”
眼下被抓個正著,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的小人魚腦袋空空,在自己反應過來前,就一股腦地小聲說了出來:“唱……唱歌,能,讓你,好起來……”
在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過緊張了,郁白只覺得自己有些頭重腳輕,腿都要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