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了他的證件后,郁白順利登上了主艦。
還沒走多遠, 郁白就看到了在樓梯上的杜克。
“杜克——!”
這回杜克聽到了。
他回頭, 看見是郁白之后, 驚訝地道:“……小白?頭兒不是讓你……”
“元……”宿舍離停機坪的距離還是很遠的, 說了一個字,郁白不得不停下來, 彎腰,撐著膝蓋喘了半天氣,才繼續問,“元帥在哪里啊?”
“他應該在樓上的控制室,”杜克給他指了一個方向,然后皺了皺眉,壓低了聲音,“離引擎點火還有七分鐘,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小人魚搖搖頭:“……我要跟著他。”
杜克還想說點什麼,但腕上的終端又催命般地響了起來,只好先放郁白去找傅臨淵。
控制室里,男人看見小人魚的那一刻,明顯也愣了一下。
只不過片刻后,他就斂起了情緒,與一旁的下屬低聲交代了幾句,走向他:“……怎麼過來了?”
郁白額前的碎發因為剛剛的奔跑而有點亂,頭頂有一簇呆毛不聽話地翹起,看起來格外討喜:“你……你……”
小人魚一路跑過來都很著急,此刻站在了對方面前,原本已經想好的話這時也全被忘得一干二凈。
‘你’了幾秒,郁白才憋出一句:“你不能,開機甲。”
傅臨淵輕輕挑了一下眉:“為什麼?”
“會受傷。”郁白試圖用僅有的詞匯解釋自己的意思,“使用精神力,會受傷。”
雖然長時間駕駛機甲確實會對精神海造成一定的負擔,并大幅度提高精神力被污染的可能性,但傅臨淵道:“我帶了緩和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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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魚搖搖頭,語氣堅定:“會受傷。”
傅臨淵的精神海已經被污染得非常嚴重了。
他的精神力現在極其不穩定,幾乎可以說是一直處于精神風暴的邊緣。
雖然不知道一向聽話的小人魚為何突然這樣,但對方眼里的擔心十分真切。
傅臨淵垂眼,耐心解釋道:“……我是這次巡航的指揮官,我必須駕駛機甲。”
郁白糾結地抿了一下唇。
“那……那……”
那帶上他吧?
自己其實可以凈化平復他的精神力,所以帶上他吧。
不過要不要現在告訴他呢?
雖然兩輩子加起來,男人從來都沒有傷害過他,但到了這種時候,小人魚還是有些膽怯。
在實驗室的那三年里,隔著這樣那樣的玻璃,他看過無數雙人類的眼睛。
那些眼睛里充滿了這樣那樣的情緒,但他印象最深的,還是那種貪婪到極致的狂熱。
亢奮中帶著無法掩藏的獵奇,仿佛想用眼神從他身上挖下來一塊肉一樣。
被這樣的視線注視了太久,哪怕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類都這樣,郁白還是難以控制地心生膽怯。
那些人好像只是因為知道自己是人魚而想要從他身上得到點什麼。
他們也這樣做了,在實驗室的那三年里,光是研究他的自愈能力,他們就將他切開了幾百次;他們也從他身上得到了很多——肌肉組織,血液,骨髓……
實驗室里的那個老頭甚至拿走了他的一根肋骨。
如果他告訴了傅臨淵自己的能力。
他……也會露出那樣的眼神嗎?
雖然理智告訴郁白對方不會這樣,但現在坦白的選項擺在了他的面前,他只感受到難以忽視的無措。
郁白還是會害怕。
手指蜷了蜷,小人魚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問:“那……可以帶上我嗎?”
話音未落,像是擔心會被拒絕,他又小聲地保證道:“我,聽話,不亂跑,行嗎?”
經過易容器的遮掩,銀白色的頭發此時只是不起眼的普通黑色。
傅臨淵看著郁白頭頂的發旋,似是想說什麼。
其實他剛剛還在猶豫,把對方自己留在基地里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尤其是在伊萬斯透露基地可能被滲透了之后。
原因不明的精神力暴走病例越來越多,基地疑似被滲透……
即使目前還不能確定基地被滲透和實驗室有沒有關聯,但福特斯基地內部說到底還是不安全了。
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一直很聽話的郁白突然跑來找自己,但把他帶在身邊一起去防線……
想到海血的功效,把他帶在身邊似乎終歸是更加安全些。
頓了頓,他沒有說明自己的想法,但也沒有拒絕:“行……”
郁白一喜。
“……讓杜克帶你去我的房間,”接過一旁下屬遞過來的對講機,男人抬手,輕輕理了一下小人魚跑亂了的頭發,“晚點會有人送飯的。”
……
“所以你是一路跑過來的?沒坐飛行器?”
帶著郁白穿過走廊的杜克啊了一聲:“好家伙,那還挺遠的。”
郁白倒沒覺得有多遠,反而想起了另一件事:“剛剛,我叫,你的名字,你,聽不到。”
杜克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那……可能是大廳里太吵了?大家剛剛都在忙著做最后的物資核對……”
“不是,”郁白搖搖頭,“剛剛,在走廊,我叫你,你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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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克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啊?小白,你會不會看錯了啊?那應該不是我,我今天很早就來主艦了,大概早上六點多吧,天還沒亮我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