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在漆黑的深空里,還點綴著像是碎鉆一樣的星星。
一閃一閃的,像是在水底那些會發光的小魚。
元帥辦公室里的裝潢很簡單,除了他面前這道大大的窗戶,只有一套辦公用的桌椅;而寬大的辦公桌前,就只擺著議事的沙發。
郁白窩在沙發上時,兩條腿習慣性地向一側蜷起,整個人縮在角落,陷在寬大的外衣里,看起來小小的一只,很是乖巧。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柔軟的沙發墊,指尖按在深色的布料上時被襯得更加白里透粉。
終于處理完報告,起身拿了藥箱的傅臨淵就這樣在門口看了他幾秒,才走到他身邊坐下。
感覺到身邊的動靜,郁白的注意力從窗外轉回來,抬頭看向身邊的人。
纖長的睫羽隨著視線上揚時像是小蝴蝶靈活的翅膀。
傅臨淵垂眼,示意他低頭:“該換藥了。”
郁白的視線隨著對方的話落在了打開的藥箱上。
除了紗布和藥膏,里面還靜靜地躺著兩個不同大小的注射器。
在看到注射器的那一刻,海藍色的眼睛里多了點明顯的抗拒。
不過他也沒有奮起反抗,只是整個人偷偷又往沙發里縮了縮。
顯得更乖了。
敏銳地捕捉到郁白情緒的變化,哪怕知道對方不一定全明白,傅臨淵還是解釋了一句:“只有一個是給你用的,你的傷口需要消炎。”
郁白確實沒聽懂,只是自以為動作很小地又往沙發角落里縮了縮。
仿佛只要這樣,就能離注射器遠一點。
見他似乎實在緊張,傅臨淵并沒有拿起注射器,而是先動手拆開他脖子上的紗布。
他的皮膚很白。
以至于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傅臨淵可以看見浮在瑩潤肌膚下層的青色血管。
他的體溫也偏低,哪怕是脖頸這樣的地方,偶爾不經意的觸碰也是一片溫涼。
而直到紗布被完全拆開,傅臨淵看著那道并不整齊的傷口,目光微動。
小海的自愈能力似乎也比人類強上很多。
之前在包間緊急處理時的出現的輕微發炎癥狀已經完全消退。
不僅如此,幾個小時前還血流不止的傷口此時已經完全結痂,邊緣甚至出現了些許脫落的跡象。
按照這種速度,甚至不需要一天,小海就能痊愈。
自己拿的藥……似乎一樣都派不上用場。
頓了頓,男人伸手,輕輕握住對方的小腿,把他腳踝上的繃帶同樣拆開。
果然,紅腫已經幾乎完全消退,只有骨節處還有一點點極淡的紅。
郁白就任由對方檢查著傷口,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放在面前茶幾上的注射器。
既然已經快要痊愈,再注射消炎藥劑就是多此一舉了,于是傅臨淵最后只是給他換了新的紗布。
然后拿起了茶幾上偏大的那管注射器,鋒利的尖端對準了自己肘窩上的血管。
一直留意著注射器的郁白看得一愣,直到針尖快要刺破對方的皮膚,他才反應過來。
即使有點害怕,他還是猛地伸手,拉住了傅臨淵的手腕。
小海的掌心同樣涼涼的。
傅臨淵一頓,抬眼。
見他看自己,郁白趕緊沖他搖搖頭,示意這是不好的東西,然后皺起眉毛,板起臉,攥著對方手腕把注射器往外推了推。
這些玻璃管里的東西跑到身體里會讓他很難受的。
可能會痛,可能會癢,還可能會頭暈惡心。
總之不是什麼好東西。
海藍眼眸里的不喜與嫌惡過于明顯,傅臨淵好像明白了小海的意思。
沉思片刻,他像郁白期待的那樣放下了注射器。
然后凝聚了一根精神觸手。
這次的精神觸手似乎比在拍賣行見到的那次顏色更深,想要逃離的精神尖刺掙扎得也更加劇烈。
郁白又是一愣,然后下意識看向傅臨淵的精神海。
寬闊到幾乎一望無際的精神海整體已經接近了黑暗的狀態。
而精神海內部波濤洶涌,一股又一股龐大的力量像是完全失去控制那樣惡狠狠地橫沖直撞,仿佛想要直接將他的神智撕碎。
郁白不太明白。
傅臨淵精神海的情況怎麼又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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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小海似乎呆住了,傅臨淵又拿起了注射器,這次沒有絲毫猶豫,金屬針尖刺破了皮膚,透明的藥劑就這樣無聲地隨著針管流進了血液之中。
藥物的效果還是很顯著的,躁動的精神力開始受到了明顯的控制。
仿佛一場狂風暴雨終于來到了結束的時刻,郁白眼見著對方的精神海逐漸
平靜下來。
只不過顏色并沒有恢復。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在拔出注射器后,對方精神海里灰暗的顏色又重了一分。
郁白忍不住多看了那個注射器兩眼。
……不會痛嗎?
見他似乎沒有那麼害怕了,傅臨淵低聲道:“雖然有副作用,但這款緩和劑是目前市面上見效最快的一款。
”
郁白肯定是沒聽懂,但從對方的語氣神態判斷,他猜傅臨淵是在解釋注射器里的透明藥液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