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人魚高興地站起來,邁開步子就想跟上對方。
不過可能是蹲得太久,也可能是起得太猛,郁白只覺得兩條腿在站直的那一瞬間突然被抽干了力氣,隨著眼前冒出來的一片金星,他失去重心,向前栽去。
然后撞進了一個硬邦邦的懷抱。
郁白鼻尖都被撞得有點痛。
鼻腔里的酸澀讓他不自覺瞇了瞇眼睛,眼底頓時蓄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扶住他的男人也是一頓。
剛要松手,卻聽懷里人輕輕倒抽了一口冷氣。
于是話到嘴邊一停,變成了一句:
“怎麼了?”
郁白指了指自己的腿。
他的腿突然變得好奇怪啊。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上面爬,又好像有什麼細細的東西在不停地扎他。
尤其是右腿,麻癢的同時還疼的厲害,小腿肚上的肉肉像是被誰狠狠揪起來,整個擰在了一起。
小人魚有點慌。
剛剛揍那兩個奇怪的人時并沒有用多少精神力。
再來十個他都打得過。
但現在他的兩條腿突然變得好奇怪,好像隨時都要變回魚尾巴一樣。
傅臨淵低頭,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蹲久了,他抽筋了。
但剛剛還能徒手放倒兩個壯碩龐克人的小海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驚訝、無措、還有一點淺淺害怕的情緒聚在了那對水汪汪的眼睛里,像是某種無意遇到困難的可憐小動物,讓人不自覺地心里一軟。
垂眼,男人的語氣里多了點難以察覺的柔和。
“別動。”
他半架半扶著他坐到了附近低矮的斷壁上,蹲下,卷起他右側的褲腿。
露出的那截小腿又白又直,腳踝被紗布勾勒出纖細精致的形狀,此時腿肚那層薄薄的肌肉正緊緊地擰在一起,偶爾無規律地輕微跳動一下。
這還是郁白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
腿上奇怪而陌生的抽痛讓他有點驚慌失措,下意識攥緊了傅臨淵肩上的布料。
“忍一忍……”伸手前,傅臨淵頓了頓,又低聲加了一句,“可能會有點疼。”
話音未落,溫熱的手指貼上了微涼的皮肉,而后開始有規律地按壓了起來。
好痛!
極度敏感的神經讓疼痛的感受自動翻倍,郁白連著抽了好幾口氣,手指幾乎把傅臨淵的衣服揪出了花。
真的好痛啊……
不由自主地咬住下唇,小人魚閉了閉眼,單薄的脊背顫了顫,只覺得疼得想掉眼淚。
怎麼會這麼痛……
只不過在眸底凝聚的水霧墜落前,幾乎難以忍受的疼痛終于隨著按壓而消減。
傅臨淵掌心偏高,在有節奏的按壓下,痙攣跳動的肌肉逐漸恢復正常。
清晨的陽光里,高大的男人半跪在看似羸弱的少年身旁,目光低垂,認真地幫對方揉著腿。
杜克停好飛行器,探頭出來找人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在軍部工齡長達五年的優秀副官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也說不上來具體的原因,但就是突然覺得自己在此時此刻非常、非常、非常的多余。
然后他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個銀發的漂亮少年又是誰?
元帥不是說出來找小海了嗎?
……等等……
看清對方的長相后,杜克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隨即呆住了。
一開始他看到小海耳朵上的易容器時還以為是對方的容貌過于怪異,元帥為了不引人注意才給他戴了易容器。
現在看來……
不想引人注意是真的。
杜克無法形容自己那一瞬間的心情。
那一瞬間,他好像終于明白了為什麼古文明傳說里的塞壬只要出現,就足以迷惑整支艦隊的水手心甘情愿地葬身大海。
哪怕臉上沾著血污,卻絲毫沒有影響那讓人一眼驚艷的五官。
纖長的睫毛垂下時會在眼底打下一小片不顯眼的陰影,銀色長發在日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順滑。
對方單單是安靜地坐在那里,就美的像是一幅畫。
……這……這真的是相傳樣貌丑陋海嗎?
杜克愣了好半天才回神。
他把腦袋是縮了回去,摸了摸鼻子,明智地選擇輕按了一下喇叭。
兩個人登上飛行器后,杜克從后視鏡偷瞄了他們一眼,開口。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元……頭兒,您想先聽哪一個?”
傅臨淵看了他一眼。
杜克被這一眼看得背脊發涼,他縮了縮脖子,收起了所有的吊兒郎當,老老實實道:“壞消息就是,我們的人還是在躍遷點跟丟了。他們利用了躍遷點附近的磁暴掩飾了行蹤,我們的跟蹤艦太小,承受不住那麼大的沖擊力,我只能讓他們先撤了回來。”
說著,他有點垂頭喪氣。
手底下的人跟蹤的就是委托拍賣行競拍美杜莎的那位雇主。
他們懷疑對方隸屬一間專門研究違.禁.藥品的實驗室。
其實他們已經追查這條線索很久了,只不過因為線索一直斷斷續續,又都是間接證據,最近才得知對方可能會出現在這次的拍賣會上。
如果這件實驗室真的存在,那麼必然會對奧恩帝國,以及整個星際聯邦造成巨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