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別這麼掃興啊！”在座的星盜耳力都不錯，聽她這麼說，不止哪個角落傳出一聲戲謔的笑，“人家說不定還沒玩夠呢，大晚上的，一個人寂不寂寞啊？”

　　這句話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而因為他們口音太重一個字都沒聽懂的郁白并不知道周圍人突然同時發出噪音的原因，驟然拔高的音量讓他不自覺地動了動耳朵，耳鰭的一角就這樣無意從發間支出來了一下，然后又被銀白的發絲遮住。

　　而小人魚的注意力全被面前熱騰騰的烤肉吸引。

　　抓起一塊，他用力吹了吹，然后咬了一大口。

　　角度的原因，只有隔壁桌的兩個龐克星人捕捉到了這個細節。

　　兩人對視了一眼，紛紛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樣的震驚與狂熱。

　　傅臨淵打開門的那一刻就察覺了些許不對勁。

　　哪怕所有的擺設都和他離開前一模一樣，可空氣里就是憑空多了點異樣。

　　皺眉，他推開內間的門。

　　房間里很是安靜，唯有一旁的窗簾因吹進來的風而輕輕擺動著。

　　沒有人。

　　小海不見了。

　　自窗邊向下看了看，傅臨淵就大概猜到了前因后果。

　　杜克不會騙他，那就說明在杜克留下小海離開后還有可能又有人進來了。

　　那現在就又兩種可能。

　　要麼是闖入者帶走了小海，要麼是小海察覺了闖入者，在對方進到里間之前，從窗戶逃走了。

　　傅臨淵掃了一眼四周。

　　沒有任何打斗掙扎的跡象，只有靠窗的那側床邊有被動過的痕跡。

　　……他很聰明。

　　傅臨淵想。

　　只不過現在，他們的計劃已經因為在拍賣現場多逗留了一個小時而有所延后。

　　原本就是意外，雖然答應了救他，但把他從拍賣行里贖身已經算是完成了諾言。

　　任務還沒有結束，他的注意力現在不應該放在這樣那樣的意外上了。

　　想到這里，傅臨淵準備離開。

　　只不過走到門口時，不知想起了什麼，他的步子一頓。

　　下顎線緊了緊，男人轉身，大步走回窗邊。

　　……

　　郁白的外貌實在是太扎眼了，以至于傅臨淵輕易地就隨著四周零星的議論，找到了烤肉攤。

　　老板娘對那位漂亮客人的印象也很深，給傅臨淵指了個方向。

　　于是男人的步伐里多了點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焦急。

　　拐.賣在塔爾星是家常便飯。

　　容貌出色的更是人販子的首選目標。

　　而這些受害者的下場通常……

　　四周的照明越來越少，光線卻沒有越來越暗。

　　原來是天快亮了。

　　人聲的喧囂逐漸散去，傅臨淵順著大路拐上了一條雜草叢生的小巷。

　　周圍逐漸安靜下來。

　　而迎面而來的晨風里多了點不易察覺的血腥氣。

　　男人的步子更快了。

　　又一個轉彎。

　　“砰！”

　　前方隱隱約約傳來肉.體砸在地面上的聲音，又重又狠。

　　加快腳步，傅臨淵終于發現了蹲在不遠處的那個單薄的身影。

　　察覺對方身上大片的血跡，他忍不住皺眉。

　　“……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聽到他的聲音，蹲在地上的人回頭。

　　然后那對海藍色的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

007

　　晨光破曉，周圍逐漸亮了起來。

　　“……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聽到這句話時，郁白察覺到對方的精神海好像又陰沉了一點點。

　　這是心情稍稍變差的跡象。

　　他沒聽懂傅臨淵問的是什麼意思，但是明顯感受到了他情緒上的變化。

　　所以郁白下意識朝對方笑了笑。

　　不過這個以前一向好用的辦法現在好像不那麼管用了。

　　傅臨淵眉頭皺得更緊。

　　小海蹲在地上，滿身血污，本就清瘦的身影縮成小小的一團，雖然看不出具體

是哪里受了傷，但依舊分外讓人憐惜。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幾秒，還是傅臨淵先開口。

　　“哪里受傷了？”

　　郁白從他的語氣里猜到了他的意思，趕緊搖了搖頭，然后指了指旁邊地上躺著的兩個龐克星人，示意自己身上的血都是他們的。

　　然后他忍不住又比劃了一頓，試圖告訴傅臨淵這兩個人怎麼尾隨他，然后想要抓他的頭發，被他躲過去之后還生氣。

　　對方想動手，然后就被他揍了。

　　傅臨淵掃了一眼，通過衣服判斷出他們是星盜。

　　躺在地上的兩個人同樣的鼻青臉腫，同樣的面目全非，裸露在外的藍色皮膚上布滿了接受過重擊的深紫色淤血，已經幾乎沒有了氣息。

　　很難想象是怎樣的蠻力在這麼短的時間里造成了這樣大的破壞。

　　傅臨淵視線一頓，轉回了依舊蹲在地上的那個身影上。

　　周圍又安靜了幾秒，接著微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許意味不明的情緒。

　　“做得很好。”

　　這句話郁白聽懂了。

　　是在夸他！

　　于是小人魚眼睛一亮，又笑了。

　　晨曦劃破天際，在這一刻，燦爛的光線就這樣點亮了那雙藍色的眼睛。

　　無端讓人聯想到了無邊大海上耀眼奪目的璀璨日出。

　　“……行了，”傅臨淵似乎對他為什麼動手并不好奇，“走吧。”

　　這句郁白也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