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金屬環內側,其實有一根細長的倒鉤。
鋒利的金屬刺破他后腰的皮膚,牢牢地勾在他的脊骨上。
人魚的自愈能力很強,很快,圍繞著倒鉤的那塊皮肉就幾乎痊愈地和倒鉤長到了一起。
不過那些白大褂可能刻意切斷了哪根神經,從那以后,銀色的魚尾就再也不能自由擺動了。
嵌進骨骼的倒鉤也讓他從此每時每刻都要忍受鉆心的疼痛。
每一次呼吸,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讓疼痛翻倍。
剛剛打開房間門的人,就是當初負責將金屬環送進手術室的那個人。
所以小人魚在認出他的那一刻警鈴大作,本能地想要遠離。
唯一的出口被來人堵著,情急之下
,他就推開了房間內的窗戶,好在樓層并不高,中間又有裝飾的雕塑借一下力,哪怕他現在身體素質不太好,也全須全尾地安全落地了。
只不過因為腳踝還疼著,落地翻滾的時候他稍稍歪了歪重心,導致掛在耳朵上的易容器摔在了地上。
好像一下就摔壞了,等郁白摸黑把它撿起來再戴到耳朵上,肩上的銀色長發并沒有消失。
星光閃爍,這邊也是一條不長的小巷。
郁白觀察了一下周圍,沿著墻向著更亮的方向走去。
他沒記錯的話,人類的建筑好像都是方形的。
只要圍著這座建筑走一圈,大概就能找到入口,找到還在里面的傅臨淵吧?
這麼想著,郁白扶著墻,一步一步往前走。
很快,他就來到了亮著燈的地方。
這里是拍賣行外面的集市,駐扎了大批流動星際商販。
如果說拍賣行里賣的是黑市上質量最好的那些貨物,那麼外面集市的商販就負責買賣剩下的東西。
哪怕現在是凌晨,這里也依然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直到走到拐角,郁白才發現,流動商販擋住了他繼續沿著墻邊向前走的路。
怎麼辦呢?
腳踝還在隱隱作痛,小人魚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剛剛走出來的陰暗小路,打消了順著原路回去從另一側走的想法,決定穿過集市。
攥著身上寬大外衣的衣角,郁白走進人流中。
這里的空氣并不好:劣質的機油味、嗆人的煙味、土地泥濘的氣息、揮之不去的汗味等一系列氣味混合在一起,熏得郁白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好臭。
偏偏在這時候,難聞的空氣里忽然混進了一絲食物的香氣。
在郁白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
……好餓。
他上次吃飯是什麼時候來著?
好像是在來塔爾星之前。
兩天?還是三天前?
一旦開始想這個問題,饑餓感就越來越明顯。
揉了揉肚子,小人魚的腳步不自覺地沿著香味走了過去。
小吃攤前,那頭銀白的長發和精致的長相混在一種不修邊幅的大漢之間實在是太顯眼了,所以沒過多久,這位漂亮的客人就吸引了不少注意。
四面八方投過來的目光里意味各不相同,而郁白卻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周圍潛藏的危險,海藍色的眼睛單純而專注地盯著面前老板正在火上翻烤的星獸肉。
像極了誤入狼群的羔羊。
只不過他身上披著的大衣領口別著附近拍賣行的金色領針還是讓周圍各懷鬼胎的星盜猶豫了一下。
干凈的大衣看起來價值不菲,他們又大多認識拍賣行貴賓的標志。
所以有其他想法前,他們還是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得罪這件衣服的主人。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了解金色銜尾蛇代表非富即貴的身份。
比方說坐在郁白隔壁桌的那兩個藍皮膚的龐克星人,打量小人魚的目光里就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貪婪。
龐克星人大多身材高大,魁梧粗狂,特別喜歡一些精致小巧的東西。
“這麼漂亮,是人類嗎?”其中一個壓低聲音問另一個。
“應該是,”他同伴的眼神在郁白搭在桌邊的手上來回轉悠,“這麼細的手指,也只有人類會長得這麼弱不禁風了。”
先說話的又問:“可以賣五個?”
“我覺得不止,你看他的頭發……”
而看似對危險毫不知情的郁白其實早就留意到了周圍人對他的關注。
只不過在坐下之前,他也謹慎地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人的精神海。
唔,起碼在小攤前面坐著的這幾十個客人里,他們的精神海都又淺又暗,連十分之一個傅臨淵的實力都沒有。
不如傅臨淵,那我就不用怕。
郁白邊想邊盯著眼前的烤肉咽了咽口水。
而且這里的肉好干凈哦,和自己以前抓來吃的不一樣。
小巧的喉結隨著他的動作上下滾了一圈,幾乎把旁邊的龐克人看紅了眼。
烤肉攤的老板是個上了年紀的大媽,幾乎一眼就看出了來自四面八方的不懷好意。
本來這種事情她一個小小的商販也不會多管,但或許是眼前這個少年的眼神過于純凈,讓她有點不忍。
所以在把盤子放到郁白面前時,大媽輕聲提醒了一句:“吃完了就快回去,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