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諾科先開始以為是司君的攻擊讓樹母投注防御力在樹身和枯樹藤之間猶豫不決。但他攻擊下來,枯樹藤已經分不到更多防御力了,在這種情況下,樹身的防御偶爾也沒有增加。
而且司君正忙著攻擊其他襲擊過來的枯樹藤,怕是也沒有分心的可能。
那究竟是誰在幫助他們?
狄諾科拿出了第八張弓,在思忖期間,凝起了金箭。
倏然,他看見被炸開的黝黑樹身中,一名少女的身影若隱若現。
他縮了縮瞳孔,手上的攻勢稍有停頓,卻聽見旁邊傳來司君的聲音。
“殺了她!”
語氣無比堅定,沒有任何猶豫。
司君擺動尾巴,游到另一側去擊碎了新攻來的枯樹藤。而后他浮起個腦袋,目光直直望向狄諾科。
“殺了她吧。”
活著對很多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對某些人而言,卻只有折磨。那對雙胞胎姐妹在外力的作用下開始融合,受盡煎熬。
她們只要活著,她們承受折磨就不會間斷,更不會……有停歇的時候。
這種情況下還要強要求她們活著,施救者根本就不是想救人,而是為了滿足自己高高在上,試圖掌控他人命運的救世主姿態。
司君會選擇救下盧拿,懷抱著生存希望卻口述死意的家伙。
卻不會自以為是到,認為自己可以減輕他人痛苦。
尤其是在,他在銜腦鏈接狀態下,切身感受到那對姐妹所受的折磨后。
死亡確實是種解脫。
她們擁有自己生死的決定權。
這些話他都沒有對狄諾科說,時間不寬裕,他也沒想好要怎麼講,所以他將所有的情緒都融進了這一句話里。
幸運的是,他的話傳遞到了狄諾科。
對視一瞬,狄諾科便挪開視線,架上了箭。
在破空之聲后,樹母頂上的樹枝也開始了搖晃和扭曲。
可怖的是這支羽箭命中目標之后,樹身在接連崩壞的同時,少女的慘叫聲居然摻上了一些笑意!
這勢如破竹的第八箭產生了詭異的質變,他們所在的地坑開始地動山搖。
枯樹藤迎空亂舞,地下的水也蕩起一圈又一圈水紋。司君眼瞳驟縮,猛地回頭看向完全被水淹沒的樹根,然后迅速潛入了水里。
此刻的水位上升,已經沒過了狄諾科的腰,但好在不影響拉弓,所以他沒有太在意。
這會兒他看到銀色的大尾巴下潛,總擔心司君會不會遭遇什麼危險的狄諾科視線不自覺追逐過去,見安靜蟄伏的樹根拔地而起,竟將司君裹成了一團樹藤球!
狄諾科心下一驚!
但他正拉弓準備幫司君緩解這一危勢,后者便當著他的面掙脫出了樹根。
往上浮的時候嘴里還一直呸呸呸,好像吃到什麼難吃的東西似的。
看起來有點不大高興,他甩著尾巴躍出水面,好像撒火一樣狠狠地拍碎一長端枯樹枝,墜入水中濺起大大的水花。
又欣賞一輪圓月的狄諾科用手背輕輕抹了下側臉,彎了彎唇角。
司君的魚裙韌性很強,斗篷于之相形見絀。持續不斷的攻擊和放肆的游動方式讓斗篷下擺碎成了一條一條的長條,如果只看斗篷,可能會以為這是什麼落難的平民。
破裂的斗篷不僅影響美觀,還非常限制行動,要不是它能遮耳鰭,司君早把它扯下了。
他們的配合堪稱完美,狄諾科的判斷也沒有失誤,樹母在遭受第九箭的時候就已臨近崩潰。
少女的狂笑聲越發歇斯底里,尖銳到扎耳朵。司君受不住,便把自己埋進水里,狄諾科則是靜下心努力忽視掉這聲音,取出第十張弓。
樹母亦在垂死掙扎!它不斷地擊落地坑周遭的大石塊,發動枯樹藤。
司君也貫徹著自己的許諾,無數次躍起,沉落,從帽檐流出的發絲隨著重力飄蕩,美得不可方物。
挽弓如月,狄諾科藏在衣下的袖子隱隱爆出了些青筋,而他本人也因過多的體力消耗微喘起了氣。
在司君最后一次從水中躍出的那一瞬,狄諾科手中的第十支金箭也撕出了空氣長鳴,以撼天動地之勢沒入樹身!
但奇怪的是,這一次樹身并沒有任何抵御的手段,正相反,它似乎接納了這支羽箭。
這是……
不好!
狄諾科面色一沉,立即轉頭游向司君,向他大喊:“過來!”
司君特別聽勸,見狄諾科神情如此緊張,便迅速游向了他,兩人一回合,狄諾科便道:“你從哪里來的?我們從那離開!”
沒什麼猶豫,司君拽著他一塊兒游向那個已經被水淹沒了的管道。
然而他們的速度還是太慢,還沒到達管道,那吞噬了狄諾科那支金色羽箭的樹母將剩余的生命力和其余力量一并注入其中,催化出了一場絢麗奪目的功歸于盡!
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也感覺到異常的司君想嘗試著將狄諾科甩進管道,卻被后者從背后緊緊抱在懷中。
緊接著……他們身后爆出了一陣令人睜不開眼的璀璨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