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熱又疼。
并非腳疼那麼簡單,他的胸口,小腹,都有一股無名火在不斷灼燒。
燒得他心肝脾肺腎都開始隱隱作痛。
司君不太理解。他只不過是多吃了一碗飯,怎麼還能引發這樣的不適癥狀。
難道人魚身體有什麼隱藏設定?還是他從前有什麼隱疾?
尾巴疼。
慢慢蜷縮起身體,司君動手搓了搓小腿肚子。可是這樣的按摩無濟于事,他的雙足依舊如針扎入骨一般疼痛異常。
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司君疼得有點慌了,他長舒口氣,撩開被子下床,拖著刺痛的雙腿踉踉蹌蹌走向晶房車另一側的水池。
下水,下水或許能緩解疼痛。
抱著這樣的念頭,司君脫下斗篷,解開褲子,慢慢順著階梯走下水池。
讓他沒想到的是,周圍的水居然完全避開了他的身體。
!!
司君猛地想起腰上還戴著那條避水的銀鏈。
他猛地吸了口氣,低頭解鏈。可是腿上傳來的疼痛持續不斷地刺激著他的大腦,司君的手哆哆嗦嗦好半天都沒能解開這條銀鏈的扣子。
疼。
實在站不住了,手扶在池邊,司君撐著身體緩緩坐下。
未完全褪下的衣物因為他的動作滑下,正巧掛在肘臂之上,露出肩頭。
銀發披散,額上也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司君低喘了一口氣,竭力遏止指尖的顫抖,三番五次嘗試解開銀鏈。
然而結果都以失敗告終。
急火攻心,司君氣到放棄解扣,轉而用力地拉扯銀鏈,試圖把這玩意兒給扯斷。
沒想到狄諾科因為擔心鏈子不牢固會耽誤事兒,刻意叮囑工匠師傅要采用最結實的材質進行制作。
拆不下鏈子的司君絕望地咬緊了牙,雙手哆哆嗦嗦重回戰場。
“司君?”
司君急促的喘著氣回頭,正好看見坐在床上的狄諾科面露疑惑。
理智被不斷折磨的司君聲音帶著顫氣兒,說話都不太利索了。
他一字一頓,叫出了狄諾科的姓。
“阿諾比亞…”
在這個夜色里,可憐的人魚難過地幾乎要落下淚。
“我尾巴疼…”
第42章 前兆
此時的房間沒有燈光, 僅能憑借著微薄月光來獲得可憐的可視范圍。
晶房車在空中行駛,偶爾竄入,月色便會被遮掩,讓室內陷入徹底的黑暗。
但這種情況往往不會持續太久, 光與影快速掠過, 不斷交替。
狄諾科灰色的眼眸便時不時沉在影中, 更使得他整個人瞧起來神秘難測。
然而實際上,狄諾科背部繃直, 呼吸都頓住好一陣。
光影斑駁, 偶爾從司君的肩頭和臉上匆匆掠過,墜著星星點點細碎閃光的耳鰭跟著他緊促的呼吸節奏一塊抖動。
碧色瞳子隱隱有些水光, 讓人覺得里頭蓄滿了淚。但仔細一看, 卻又干干凈凈的,只是眼尾部分含著一星水意罷了。
怕崩壞褲子, 所以司君下水前就褪去了貼身的布料,只剩上身那件要脫不脫的衣服。
狄諾科知道他大概不是有意的, 可看見如此光景,他又會忍不住自作多情,猜測小人魚是不是在故意的勾引他。
可是司君額上的薄汗和蒼白的臉色又讓狄諾科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下了床,慢慢走向司君。
狄諾科堅持著一些奇怪的守則,狄諾科盡力控制著自己的眼睛不要瞟到不該看的地方去。
但他的視線顯然已經脫離了掌控,總是不自覺地在司君哆嗦的手和腰間系著的細細銀鏈上周旋。
偶爾還會竄到別的地方。
奇怪的守則在這個時候會間歇性起效,又鞭策著他收回目光。
走向司君的這條路漫長的可怕,狄諾科只能聽到一些銀鏈響動的聲音,還有自己那有些許緊蹙的呼吸聲。
他蹲在水池邊, 聲音好像隱隱壓制著什麼,顯得十分低沉。
“你……”他頓了一下, 在努力組織語言,“尾巴疼?是想泡水嗎?”
司君頂著薄汗點了點頭。
這會兒他的前額劉海已經被汗水打濕了,好幾縷貼在額邊,發絲也隨著動作不停擺動,很快遮住肩頭。
面對狄諾科幾乎是廢話的詢問,司君沒力氣多想和吐槽。他又緊緊攥了一下拳,長長舒口氣,開口說道:“我現在……很疼。可能泡一泡尾巴就能緩解……”
從他談吐時的節奏和語氣,和帶著顫音的聲音,狄諾科便大致了解了他的疼痛。
思忖片刻,狄諾科脫下鞋,也顧不上脫去衣褲,率先下水,從水池靠近司君。
兩人的位置便發生調轉,一個在水池邊坐著,另一個則在水池中站立。雖然水池大概有個一米幾的高度,可對狄諾科這個兩米出頭的高個兒而言,水位還是矮了些。
甚至都沒碰到他的胸口位置。
他往前走了幾步,剛好和坐在池邊的司君面對面。
“我幫你。”
說著,狄諾科便嘗試性地握住司君發抖的手。
好像……靠的有點近。
司君疼得有點失神,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短暫的浮現,又很快被狄諾科帶著溫度的指尖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