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個時候上岸,岸邊會不會有人。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面前河水忽然墜下一個沉重的物體。
司君迅速停下游動的步伐,滿眼警惕,關注著面前。
可出乎他意料之中的是,前面那個墜下的物體…是狄諾科。
啊?狄諾科?他怎麼在這?
狄諾科也看到他了。
他二話不說,朝司君這邊游來,那纖長的手直接抓住司君,轉頭向上。
意思是,跟他來。
司君保持著警惕同他一塊浮上水面,卻在水面上看到了狄諾科那匹長著翅膀的白色駿馬。
天馬沒有下水,也沒有停在岸邊。它就浮在水面上方,見狄諾科冒出頭,它便向下矮了一下身子。
狄諾科先松開司君,然后抓著馬鞍就爬了上去。
濕漉漉的金色長發披在身上,他回過身向水里的司君伸出手。
司君沉默一瞬,還是選擇,抓住了他。
“嘩啦”一聲。
銀色人魚脫水而出。
巨大的魚裙離水也如一朵含墜著露珠的白色玫瑰花。
狄諾科將司君拽進了懷里,像是在抱著一支清麗而璀璨的花,動作輕巧又小心謹慎。
他從布兜里拿出了一條黑色的防雨斗篷,用斗篷把司君的魚尾巴包住。而后便甩了甩牽馬繩。
“走。”
駿馬騰飛,在低空疾馳。
狄諾科不敢飛得太高,怕被什麼人看見。他也不敢留下任何的痕跡,所以一路飛空穿行,跑得有那麼點慢。
在狄諾科懷里的司君腦袋被一顆水珠砸到。
他仰起頭,剛好看到新的一顆水珠正匯聚在狄諾科臉頰下顎。
“你…”司君終于想起來自己要問的問題,“你怎麼會在這兒?”
狄諾科低頭,摸了摸下顎的水珠。
“水潭下游就是河流,我猜你有可能找到出口,就過來賭了賭運氣。”
狄諾科說是運氣,但其實這更多的是既定猜測。
他吃了一顆可以在水里呼吸的藥丸,被那頭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怪獸糾纏了一陣,好不容易擺脫掉對方。
之后他游向深處,沒找到司君的身影,倒是找到了幾個水流相同的洞口。
從洞口出來以后,他二話不說,上岸用笛哨叫來天馬,然后順著河流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才捕捉到銀色人魚的身影。
幸好他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狄諾科說:“這條河直通院外,為了防止外敵入侵,所以有一只守護靈駐扎在在通往外頭的河道口那。那是一只千年的守護靈,實力非常可怕,如果你沒辦法證明你是圣學院的學徒,很有可能會被它殺死。”
司君:“…”
尼瑪,上個學怎麼還搞得這麼恐怖。
狄諾科繼續說道:“就算你能證明,他也會想辦法抓住你,然后報告院長等人。”
接下來的話,不用說出口司君都已了然。
他如果被抓住,那就等于直接暴露。
水一直往下滑,狄諾科甩了好幾次,他們才終于到達目的地——西雅爾,優等生的私人宅居。
這邊不僅是獨居室那麼簡單,而是每人都擁有一棟獨立的西式古雅小洋房。
洋房間距很大,中間有許多樹木植物做隔斷,既保證了環境品質,又保證了個人隱私。
狄諾科從一條幾乎無人走過的小道穿到自己的洋房門口,直接抱著人到二樓陽臺跳了進去。
一進屋就直奔浴室的圓形大浴缸。
司君覺察到他的意圖,便趕忙說:“我不進去。”
狄諾科:“?”
司君看著自己的魚尾巴,低頭道:“我想快點恢復人足。”
明白了司君的想法,狄諾科二話不說,把他帶到了自己的臥室。
臥室里有一張大床,還有一張皮質的沙發,防水性還不錯。狄諾科把司君放在沙發上,轉頭去衣帽間拿來幾條干凈的毛巾和一身新衣服。
司君也低著頭費勁吧啦地解著兜帽里的皮筋。
身為男人,可沒那麼矯情。
他干脆利落地褪去身上已經完全濕透了的防御斗篷和上衣,放到沙發另一側去。
因為常年不見光,又時常在水中浸泡著,司君的皮膚非常白,可以說是白到發光。但他的身體也很健康,所以不會呈現出虛弱又無力的狀態,反倒是……滋潤的,充滿光澤和活力。
銀白色大卷長發遮去背部皮膚,又有一小部分像銀色的流沙似的,披垂在肩側,披垂在身前。
屋子里坐著一條美麗的銀色人魚。
狄諾科抱著干衣服走回來的時候,腦子里自然形成了像是詩歌一樣的話語。
或許是因為人魚本身魅惑的體質發揮了作用,又或許是……一些狄諾科自己都不了解的內部原因,他的目光落在人魚少年身上,竟都挪不開分毫。
透亮的水滴從發梢落下。
嘀嗒。
嘀嗒。
有落在沙發上,流下一條深深的水痕;更順著人魚的身體曲線,匯做一灘不大明顯的水洼地。
還有羽睫上墜著的一顆顆小明珠,在他眨眼時滴落。
碧色的瞳好像在發著光。
少年拿過衣服,墊在魚尾,相當于人足大腿膝蓋的位置。
他側過頭,把自己的銀色長發全部撩到一邊肩頭,攥做一團,像是擰毛巾似的狠狠地擰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