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鐵杵打滑飛了出去,林鴻面不改色地截住:“好了寶貝,馬上可以吃了,去桌邊坐著,好不好?”
燕云瀟思索了一會兒,答應了。
吃完栗子糕,林鴻終于哄著燕云瀟睡下。
睡了兩個多時辰,燕云瀟醒了過來,窗外夜色正深。
林鴻正在看文書,遞了一盞溫熱的茶水過去,燕云瀟慢慢喝下,聲音有些沙啞:“怎麼不睡?”
“睡過了,估摸著你這個時辰會醒,我便提前醒來。”林鴻笑道,“酒醒了?”
燕云瀟道:“估摸?”
林鴻道:“上回在御林軍營地,上上回在御花園,你酒醉后,便是兩個時辰左右會醒來。”
燕云瀟還不太清醒,下意識地重復:“兩個時辰?”
“皇上不記得了?那年皇上邀后宮美妾,在御花園舉辦‘百美宴’,子時已過還不肯睡覺,若非我來接,皇上還萬萬不肯走。”
燕云瀟神色迷蒙地望著他。
林鴻道:“皇上還送了我一顆夜明珠。”
燕云瀟神色一動,顯然已經想起來了,卻嘴硬道:“胡謅什麼呢?”
林鴻當即拿過荷包,從里面掏出一顆夜明珠來,語氣很受傷:“皇上看看熟悉否?”
燕云瀟:“……”
“荷包里還裝了什麼?”
林鴻又從荷包中掏出一塊玉佩:“那回你從天香樓出來,又累又餓,我接你回府做飯給你吃,走之前你還問我可不可以打包栗子糕。我送你上馬車,許是覺得不能欠我的,你送了我這塊玉佩。”
“還有這個。”林鴻拿出一小塊夢香,“你命下人送到我府上的,想借此要挾我,真聰明呢。還記得嗎?”
燕云瀟有著過目不忘的記憶,林鴻一說他便記起了。剛想說什麼,卻見林鴻又拿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這下子不用說他也知道里面裝的什麼。
“愛卿。”燕云瀟先發制人,“你要是敢打開這個,明日一早,你就可以卷鋪蓋走人了。”
林鴻從善如流地收起裝金葉子的荷包,又道:“你方才問我怎麼估摸得這麼準,上回在御林軍營地,你酒醉后和一風塵男子同臥一榻——那回也是兩個時辰便醒了。”
燕云瀟還未完全清醒,木然地盯著他。林鴻見他神色呆愣,表情空茫,頗有些癡癡的,不覺又是一陣心動,湊上去親他。
寢衣微亂,林鴻一路向下吻去,最后跪在地上。
燕云瀟感官遲鈍,后知后覺地抓住了林鴻的肩頭,口中卻道:“珍珠項鏈——那婦人會不會在暗示,兇手是拿念珠的和尚?”
林鴻:“……”
他稍一用力,燕云瀟終于回過神來,低低地驚叫出聲。
林鴻抬起頭,無奈道:“寶貝,這個時候談案子,你讓我很沒有成就感。”
燕云瀟軟在床上,還偏偏和他對著干,微喘著道:“我明日去那和尚處喝茶。”
“不行。”林鴻正色道,“若他真是兇手,你此去有危險。”
察覺到自己語氣生硬,林鴻又補充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你是師爺,你去,便打草驚蛇了。”燕云瀟道,“你去縣衙提審那婢女,我去會會那和尚。怎麼,你認為我沒有防身本事不成?”
林鴻立刻放軟了聲音:“當然不是。我只是擔心你,怕你遭到暗算。既如此,讓藍衛陪你去,結束后我去接你,可好?”
這倒是可以商量,燕云瀟答應了:“行。”
翌日,南湖寺禪房。
空念方丈摸出一個小檀木盒,拈了一小撮茶葉,放入壺中,笑道:“老衲這茶是東海那邊買來的,只剩一點了,若非貴客來訪,平日里絕不舍得喝。
”
“榮幸。”燕云瀟道。
空念方丈從火爐上拎起水壺,燕云瀟長腿一伸,方丈反應不及,被絆得直直往前撲,燕云瀟握住他的手腕,指尖一拂,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不動聲色地掩藏住。
電光火石之間,燕云瀟在方丈膝蓋處一頂,助他站穩,又伸手截住即將委地的水壺,從容地放到桌上:“方丈小心。”
一切發生得太快,空念方丈站在原地,茫然地摸了摸佛珠。
“大師,請吧。”燕云瀟道。
空念方丈誦了聲佛號,歉意道:“老衲眼目昏花,多謝公子出手相幫。”
燕云瀟大言不慚:“不必謝,泡盞好茶來。”
黑暗中的小鄧子暗笑出聲。
方丈跪坐于蒲席上,神情肅穆地開始泡茶,溫盞,醒茶,注水,出湯。
燕云瀟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四周。禪房布置非常簡潔,一桌二椅,一座香案,香案上擺著一個五足蛇紋香爐,正燃著沉香。桌上放著一篇正在抄的佛經。
“公子,請用茶。”
燕云瀟端起茶盞,掃了一眼佛經:“懺悔經?方丈是想為誰贖罪?又是為何懺悔?”
空念方丈道:“浮于塵世,人人罪孽深重,既為己,也為人。”
又閑話了幾句,燕云瀟起身告辭,空念方丈送到門口。
林鴻已在寺外等待,見燕云瀟完好無損地出來,松了口氣。
燕云瀟好笑道:“做什麼呢?”
上了馬車,林鴻才開口道:“提審已結束,那女子阿花說,她在閣樓下看見男主人在二樓自縊身亡。”
“看見?”
林鴻意味深長地說:“她看見男主人將腦袋套進繩索,踢開矮凳。”
燕云瀟笑道:“這不扯謊嗎?在樓下仰觀二樓,又怎能看見人踢開矮凳?”
“所以我讓縣令再審,用了些手段,阿花改口說記錯了,是在二樓看見的,并非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