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覺時喜歡屈膝側躺,因為林鴻會側身摟著他,把膝蓋頂在他腿彎中,這是唯一一個全身都能貼到的姿勢。那五年里他最愛這樣睡覺。
他會動一動手指,立刻便有茶盞遞到他手邊。
他會不說話地伸出手臂,意思是胳膊酸了,要捏捏。
他會將赤著的雙腿放在林鴻腿上,林鴻便自覺地給他按腿間的那一根經脈。
這些往往是情動放松之時的自然反應,燕云瀟很快會回神,收起這些自然養成的小動作。
于是,這些小動作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想來再有一段時間,便會消失不見。
到了那個時候,林鴻想——大概就是皇帝完全釋懷的時候。
皇帝或許再也不會見他,連僅有的肉-體關系也不愿意維持。
又或許,皇帝會再次接納他。
那一天或許很早,或許很遲。
可誰也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畢竟上次皇帝要與他決裂之時,上天送來了一場地動山搖,讓他偷來了五年的歡愉。
這次呢?他不知道。
林鴻將自己洗干凈,乘著馬車夜入寢宮。
內殿龍床,紗帳飄舞。
“皇上,臣來了。”
他微笑地走向龍床。
生活還是充滿期待的。
畢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番外一 完)
第72章 番外2 現代世界
林鴻失蹤了。
昨夜燕云瀟沒讓林鴻留宿,今早朝會上,林鴻竟然罕見地缺席了。
自十幾年前入朝起,林鴻日日勤勉,從無一日缺席朝會——就連與皇帝交歡三日后,都能精神矍鑠地爬起來上朝。
坐到龍椅上,燕云瀟看了看右首的空位,召來太監吩咐了一番,太監領命退下。
燕云瀟立刻察覺到了此事的怪異。林鴻就算有事耽誤,也一定會提前給他口信,絕不會讓他不安猜測。
匆匆忙忙地結束朝會,派去相府的太監來回稟:“回皇上,林相不在府中。府中的下人稱,林相昨夜回府后便未曾出門,可是今早卻并不在房中,下人還以為林相早早地去上朝了。”
燕云瀟突然想起,林鴻前幾日給他講過一個奇異的夢。
夢中林鴻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那里的男子留著短短的一茬頭發,穿著露出胳膊和腿的衣服,載人的鐵皮箱子在街上飛馳,還有大鳥狀的東西載著人在天上飛……
燕云瀟低聲喃喃道:“不會真去了那地方吧?”
太監疑惑道:“皇上?”
“派人去搜。”燕云瀟回過神,沉聲道,“他絕不會無聲無息地就離開了,總會有線索。街坊鄰居四處問問,相府的下人也挨個問。”
太監領命,帶了一隊禁衛前去調查。
一個時辰后,禁衛帶來了壞消息。
“街坊鄰居都沒看見過林相出門。相府下人稱,林相進入書房便未曾出來。相府的馬車好好地停在后院,并未駛出。”
燕云瀟從奏本中抬起頭:“人帶來了嗎?”
一個瘦瘦高高的小廝從禁衛身后走出來,正是林鴻的貼身小廝。
他咽了咽口水,一臉猶疑:“回皇上,小人覺得……相爺是消失了!”
禁衛喝道:“皇上面前,怎可胡言亂語!”
燕云瀟抬手止住禁衛,看向小廝:“讓他說。”
小廝道:“相爺昨夜回府后便進入了書房,小人子時去看過,書房仍亮著燈,相爺想是還在處理公務,小人便去睡了。
今晨卯時小人起來,卻見書房還是亮著燈!相爺卻不見了。”
燕云瀟問:“你為何斷定他是消失,不是出門了?”
小廝說:“因為書房門是從里拴住的,窗戶也好端端地關著!除非相爺是從窗戶躍出,又小心地將窗戶恢復原樣……但他在自己府中,為什麼要這樣做?”
燕云瀟沉吟了一會兒,讓禁衛和小廝都退下。
小廝說得玄乎,他卻信了。排除所有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再怎麼怪異,也只能是事實。
他的推論其實很簡單——林鴻不可能在不知會他的情況下離開,只能是遇到了什麼事,來不及知會他。
正好和小廝說的“消失”相吻合了。
燕云瀟莫名地又想到了林鴻說的那個夢,夢里那個奇怪的地方……
突然一陣困意來襲,他眼皮沉沉,瞬間就陷入了沉睡。
“Cut!Cut!”
“眼神能不能靈動一點?還有氣勢,氣勢啊!你演的是皇帝,拿出點氣勢來!”
“背臺詞的時候能不能有點感情!別像個木頭人一樣呆站著!”
“你怎麼回事!!!”
一個中氣十足的憤怒聲音縈繞在耳畔,吵得燕云瀟皺起了眉,他沉聲道:“住嘴。”
那個聲音安靜了一瞬,隨即驚喜地叫道:“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保持這種感覺,再來一次!”
燕云瀟被吵得頭疼,不耐煩地睜開眼睛,想看看是哪個不知趣的下人在喧嘩。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和金鑾殿差不多的地方,周圍是百官和太監,像是在舉行大朝會。
而前面,站著一個頭發短得像和尚一樣的人,穿著奇怪的露腿衣服,手腳揮舞著和他說話。旁邊一架黑黢黢的東西,正對著他。
燕云瀟立刻就發現了,這不是他的金鑾殿。金鑾殿的蟠龍柱是純金打造,而這里的“蟠龍柱”卻像是紙糊的,“百官”也沒有一個是他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