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說完,什麼也沒拿,又像喝醉酒似的,轉身往外走了。
谷源成驚愕地盯著他的背影,心中驚疑不定:他到底干嘛來了?
林鴻心里燒著團火,時間越長,燒得越旺。他在宮里快步走著,不時癡癡地笑出聲來,不覺間來到了小茅屋。
他來到茂盛蔥郁的后山,猛地一躍,扎入一彎湖泊中,來回游了幾十圈,終于稍稍平靜下來。
等回府換好衣服,進入宮中,天已經快黑了。
燕云瀟今日精神不錯,正靠在床頭看書,見他過來,隨口問了一句:“去哪里了?”
林鴻說:“剛才在政事堂,今日政務有點多。”
“哦。”燕云瀟抬頭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懷里揣的什麼?”
林鴻不明所以地低下頭,看見懷里有東西在動。他伸手從衣服里掏出一只螃蟹。
林鴻:“……”
螃蟹是后山的湖泊里的,他游泳時隨手抓了兩只,那時他自詡已經冷靜了下來,可為什麼這螃蟹會在他新換的衣服里?
難道說他一路把螃蟹拿回了府中?
沒察覺啊。
螃蟹拼命伸腿掙扎著。
燕云瀟看他的目光變得奇怪起來:“相爺是有什麼朕不知道的奇怪癖好?”
林鴻忙找補:“不是,沒有,你相信我。”
燕云瀟合上書扔在一邊:“先別過來,洗手去。”
見自己被嫌棄了,林鴻忙把螃蟹扔給太監,在宮女打來的水里反反復復凈手,擦上皂角粉,把手背都搓得通紅,討好地道:“洗干凈了,絕對沒有腥味。”
燕云瀟這才允許他過來。
林鴻在床邊坐下,拉過他的手,攏在雙掌間細細摩挲,看不夠似的一直看著他:“今日可感覺好些了?身體可有什麼不適?”
“還行。”燕云瀟的目光從林鴻臉上掃過,略微驚奇地定住了,“你被打了?”
林鴻摸了摸額頭上的大包,冷靜地說:“被蚊子叮了,西域的蚊子,叮人特別厲害。”
怕皇帝繼續問下去,林鴻忙道:“今天月色不錯,你躺了這麼些天,我扶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好不好?”
燕云瀟想了想,這些天大半時間都臥病在床,確實有些懶倦了,便道:“行吧。”
林鴻興奮地抱緊他,重重地吻了吻他的額頭:“我去給你選衣服。”說完便哼著歌往那一排紫檀木柜走去。
這半個多月里,他已經暗中搭配好了許多套衣服,就等著好好打扮他的小珍珠。
他的小珍珠。
他的。
嘿嘿。
林鴻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撞見燕云瀟警惕的目光,忙咳了一聲掩住笑容:“你身體還虛著,要穿厚些。”
燕云瀟看了一眼林鴻選的衣服,果然又是傷眼睛的搭配。這竟然是一件淡黃色的長袍,他從沒穿過這件衣服,他簡直不知道林鴻是從什麼旮旯里找出來的。
剛想說話,卻聽林鴻道:“你穿什麼都好看,寶貝相信我好不好?這世上沒有你駕馭不了的顏色。”
燕云瀟:“……”
他這些天養病,自知病容憔悴,正是敏感低迷的時候,太需要這樣的逢迎了。
心里很受用,面上卻冷冷的:“原來你除了繡花和做飯,就只會阿諛諂媚了。”
林鴻沖他燦爛一笑,露出大白牙。
淡黃色長袍外面,林鴻又給他披了一件同色的兔絨披風,拿起那根流黃色絲綢發帶,道:“只是散步,便不戴冠,我給你束發好不好?”
燕云瀟無所謂地嗯了一聲。
一頭如云的墨發光潔柔亮,林鴻從兩側分別拿起一縷發,并到一起,用流黃色絲綢發帶松松地系上,將這縷并在一起的發整理到中間。
這樣一來,大部分的頭發仍披著,只是兩耳處的頭發被攏在腦后,系了起來,露出下頜與耳骨,右耳上的彎月閃閃發光,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林鴻左看看右看看,遠看看,又湊近看看,嘿嘿笑著蹲下身,握住燕云瀟的赤足,捂熱后為他穿上白布襪和青絲履。
“要看看嗎?”林鴻獻寶似的說。
燕云瀟皺眉:“男子漢大丈夫,攬鏡自照,成何體統。”
林鴻立刻認錯:“對不起,是我的錯,只是太想與心上人分享美了。”
燕云瀟:“……”
他以前怎麼不知道這人如此油嘴滑舌?吃錯什麼藥了?
他一身反骨,林鴻越讓他看,他越不看,恭維一次他尚且愉悅,第二次就失效了。
“還走不走了?”燕云瀟道。
林鴻忙去扶他:“走。”
燕云瀟道:“對外傳我在閉關,就不去御花園了,帶你去個地方。”
他指揮林鴻拿開內殿角落的一塊青石地磚,露出一條黑黢黢的暗道。
下暗道前,林鴻貪戀地又看了一眼燕云瀟——他病中虛弱蒼白,淡黃色剛好做了提亮,映襯著白皙的膚色,如黃鸝落枝頭,如遠山覆白雪,風儀高貴清致,好看極了。
好看成這樣的人,居然說喜歡他,而且是“挺”喜歡他,此刻還邀他同去隱秘的暗道。
林鴻覺得自己在做夢,他腦袋發暈,扶著皇帝入暗道后,感覺腿都是軟的,忍不住用力地把人抱入懷中。
“太幸福了。”林鴻一遍遍地說,“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
燕云瀟莫名其妙:“螃蟹鉗子把你腦袋夾壞了?”
林鴻嘿嘿地笑著,放開他,單手持火折子,另一只手摟緊他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