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內力武功高強,所以反噬得格外厲害。”
“現在有兩條路可選。第一條,保留內力,服下解藥,今后每月會發作三天,重復這幾日的痛苦,但性命無虞。”
“第二條,散去所有內力,服下解藥,且此痛不會再發作。”
“無論選哪條,這些年植入秘藥中的所有毒,都會隨著秘藥消散。”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想著,當然是選擇第二條。可是燕云瀟沉默著沒有說話,他的目光穿過重重人群,落在林鴻的身上。
林鴻走上去,沉聲道:“皇上與我有事商談,大家先離開吧。”
所有人聽命離開,燕尋卻依然握著皇帝的手,不肯撒開。
燕云瀟手掌動了動,兄弟間從小養成的默契無可比擬,燕尋立刻低下頭,在他掌心蹭了蹭,吸了吸鼻子,道:“哥,你不能有事。”
燕云瀟微微一笑:“乖,出去吧。”
燕尋不舍地離開了。
殿中只剩燕云瀟和林鴻。
林鴻近兩日沒聽見他說話,此時見他醒來,聽見他的聲音,簡直激動得語無倫次:“你……感覺怎麼樣?”
燕云瀟卻道:“我從七歲就練武了。”
林鴻握住他的手,吻了吻手背:“別擔心,就算散去內力,也可以重新再練,你年輕又聰明,肯定能練得很快。”
燕云瀟靜靜地盯著他。
林鴻憐惜地撫著他的臉頰,輕聲道:“你放心,我絕不會仗著武力欺負你,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不要難過,秘藥消散根本無所謂,我會一直陪著你,保護你,不讓你受傷,更不會讓你中毒。你相信我嗎?”
燕云瀟望著他:“從七歲開始,我便再也沒有……依靠過任何人。因為……只有自己是靠得住的。
”
“那你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林鴻拉著他的手,摩挲他的掌心,“過去這一年,我做得還算是不錯,對不對?那你就再多相信我一點,給我這個機會來保護你。”
燕云瀟閉了閉眼睛。
許久,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話音輕若鴻羽:“讓藍六進來吧。”
這一刻,他自愿卸下了所有盔甲。
他用余生下注了這場豪賭,賭林鴻對他的愛是否不渝,是否能護他一世無憂。
自七歲起,他再也沒有把主動權交給過別人。
但此刻,他把自己交了出去。
第 60 章
服下藍六給的解藥后,燕云瀟體內的毒性慢慢消退。接下來的幾天,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但總算能吃些東西,不用再忍受劇痛。
他現在最需要的便是靜養,等毒性完全消除。
太醫們為了證明自己尚有用處,日日熬大補的湯藥來,又調制了上好的金瘡藥和舒痕膠,再三保證只消用上幾回,皇帝身上的刀口就能不留痕跡。
燕云瀟不習慣讓別人看見他的身體,從小就自己沐浴,不讓宮女太監服侍。這些年來幫他沐浴過的,也只有林鴻一人而已。
但等他意識稍微清醒一些,便不愿意讓林鴻幫他沐浴了,更不愿讓林鴻幫他涂藥膏。
他的身體自鎖骨以下,全是交織錯亂的刀痕,他自己都不想看見,何況別人。
林鴻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當即哄道:“太醫說了,只消涂幾次藥,疤痕就會脫落,完全看不出痕跡。”
燕云瀟抱著被子,翻身背對著他,悶聲道:“不要。我讓別人來涂。”
林鴻過去抱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那雙漂亮的眼睛里隱藏的自卑。
知他喪失了武功,正是敏感脆弱的時候,便打疊起千般溫柔,耐心哄勸著。
燕云瀟堵住耳朵,仍是不允。
林鴻便道:“那你讓誰涂呢?無論讓誰來,我都會嫉妒得受不了。何況,還有某些隱秘的地方……”
燕云瀟瞬間啞火了。
他可接受不了別人碰他的隱私部位。
算起來,林鴻是唯一一個碰過的人。
燕云瀟長嘆了一口氣,只好妥協了。
夜里沐浴完后,燕云瀟趴在床上,寸縷未著,任林鴻給他抹藥。
渾身皮膚光滑如緞,交錯的刀痕并未破壞美感,如同上好的青瓷瓶添了冰裂紋,更增破碎的美。
燕云瀟感覺到滾燙的手指蘸了藥膏,從肩上開始往下涂。涂著涂著,手指就停在他肩胛骨上不動了。
身后的視線有如實質,即使是背對著,他都能感覺到。
燕云瀟皺眉咳了一聲。
林鴻像是突然驚醒似的,說了聲抱歉,又開始涂。
然后手指又停在他腰上不動了,頓了頓,指尖開始摩挲他的腰線。
燕云瀟又咳了一聲。
林鴻又說抱歉。
等涂完全身的藥,燕云瀟咳得嗓子都啞了,目光不善地盯著林鴻。
林鴻面不改色端來熱茶喂他,又拿出一條新縫的紅肚兜:“腰瘦了好多,做了個小一些的。”
肚兜上繡著古拙的葫蘆,寓意去除病氣,納福增祥。
燕云瀟精神不繼,閉上眼睛半昏半睡,只大度地揮了揮手,表示同意。
林鴻為他穿上肚兜和寢衣,又拿過沐浴前摘下的頭繩,重新系在他的手腕和腳踝上。
做完這一切,林鴻上床將人摟在懷中。燕云瀟這些天里已經很習慣被抱著睡,下意識往后靠了靠,將自己完全縮在那個懷里,沉沉地睡了過去。
那幾日的毒發耗盡了燕云瀟的精氣神,接下來的半個月他都在床上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