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鴻說:“……寶貝,你不能這樣。”
燕云瀟疑惑道:“我怎麼了?我作弊了嗎?”
說著,他執起一枚黑子,緩緩落下,嘴邊勾起一個得勝的笑容。
這一子落下去,白子的劣勢已無限大。
可林鴻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棋盤,他只看到那執黑子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黑得發青的墨玉棋子,被夾在白得透光的手指間,簡直黑白分明。
他咽了咽口水。
此局終,林鴻輸了五子。過去他與皇帝弈棋,輸贏最多是一子,大多數時候是半子,何曾有過五子的輸贏。
燕云瀟笑吟吟地道:“相爺這是不行啊。”
林鴻撿棋子的手一抖,灑落一地棋子,剛燃起的斗志立刻轉移到了身體上。
皇帝一臉純良笑意,卻說著這樣一語雙關的話,讓他怎能不起反應?
心神不定,第二局剛開局,林鴻便落了下風。
燕云瀟抓著一把棋子把玩,不時說話撩一撩林鴻。
“喲,相爺忍心吃我……的子兒嗎?”
“真下這里?相爺想清楚,輸了,可就抱不到我了。”
“相爺是不想抱?所以下這麼爛的棋,嗯?”
“這都下不贏,相爺真是不太行啊。”
子時已過,林鴻三局全輸。
熾熱的火一點也沒熄滅,甚至比一開始更為洶涌。
他伸手去拉皇帝的手,卻被輕巧地躲過。
折扇按住了他的手。
“不行的喲。”
燕云瀟笑得狡猾又得意:“你沒有贏,不可以抱。忍著吧。”
林鴻明白了,皇帝是在懲罰他。他何其聰明,一下子明白了始末,立刻認錯:“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唔。”燕云瀟眨了眨眼,“哪里錯了?你怎麼會錯?”
林鴻誠懇地說:“我不該未經允許親吻你,更不該三番五次再犯。
”
燕云瀟端盞喝了口熱茶,慢吞吞地一笑:“原來你也是心知肚明的嘛。”
林鴻軟聲懇求:“怎麼樣才肯原諒我?”
“原諒?”燕云瀟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要是道歉就能被原諒,那還要刑部做什麼,要大理寺做什麼,要京兆尹做什麼?”
林鴻啞然。
隨即瞪大了眼睛——
燕云瀟背對著他站著,解開了腰帶。
脫掉了披風。
脫掉了外袍。
脫掉了中衣。
只剩一件單薄純白的里衣。
林鴻的喉嚨上下動了動,咽了咽口水。
然后,燕云瀟將手伸進里衣中,解下肚兜,精準地一扔——
肚兜砸在了林鴻的臉上。
淡淡的香味涌入鼻腔,不是熏香,是皇帝身體的香味。
林鴻一瞬間全身發硬,血液匯集至頭頂。
皇帝懶懶的聲音傳來:“喏,跪著吧,忍著,不許碰。”
“朕要去睡覺了。”
他說著便撿起地上的衣服,悠悠然地往臥房踱步而去。
林鴻顫抖著拿下覆在臉上的肚兜,雙目充血,盯著皇帝離開的背影,手掌緊緊攥著肚兜。
臥房與茶室僅一門之隔,隔壁先是傳來窸窣聲,而后聲音消失不見。
雨聲那麼大,可林鴻偏偏能分辨出皇帝細微的呼吸聲。
每一次呼吸,對他都是煎熬。
飲鴆止渴。
可皇帝說了,讓他不許碰。
林鴻簡直恨起自己超群的耳目來。
還有肚兜——茶室明明燃著檀香,可肚兜上的淡淡香味卻無孔不入,執著地鉆入他的鼻腔。
他跪在那里,默念著金剛經,可并沒有什麼用處,不由得苦笑:“真是我的祖宗。”
后半夜,雨勢越來越大。
燕云瀟醒了過來。
他披上件外袍,趿著木屐來到隔壁,林鴻果然還跪著,見他出來,便目露懇求,聲音沙啞:“寶貝,我真的知錯了。
”
燕云瀟向下掃了一眼:“舒服嗎?”
林鴻頓了頓:“……舒服。”
燕云瀟在他對面坐下,倒了杯涼茶:“事不過三,若是再犯,可沒有這麼簡單了。”
“是。”林鴻立刻道,又拿過他手中的杯子,“別喝涼的,我來燒水。”
燕云瀟沒阻止,只道:“這雨下的,愈發燥熱了。”
林鴻將水壺放在火爐上,撥旺了炭火。
他說:“之前你問我有什麼愛好,我其實會吹洞簫,技藝不差。”
燕云瀟順著他指的方位看去,南面的墻上掛著一只青色布袋,能看出里面放著管狀物。
“不錯嘛,怎麼沒聽你提起?”
林鴻眸色深沉:“吹洞簫需要手與口的配合,力道和氣息都有講究,我自小就練,由此練就了上好的口技,舌頭尤為靈活,可以吹出不同的音調。”
燕云瀟一開始還點頭,越聽越不對,皺眉放下杯子:“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林鴻意有所指,“皇上要是覺得燥熱,我可以為皇上降火。”
他頓了頓,補充:“用口技。”
兩人隔著一張案幾對視。
霎那之間,四目交纏,試探、交手、過招。
再也沒有比男人更懂男人的了。
林鴻輕聲又道:“臣會伺候得很好的。”
燕云瀟覺得自己是沒睡醒,或者雨夜太具蠱惑,竟然不覺得這提議荒唐。
“只要能讓皇上舒服,男人女人,又有什麼區別?”林鴻說。
燕云瀟皺起眉來,這句話似曾相識。
林鴻聲含蠱惑:“皇上不信?”
他說著,解下了墻上的青布袋,從中拿出紫竹簫,手指按孔,空靈清致的簫聲飄出。
簫聲穿透了綿密的雨,穿透了沉沉的黑夜,凝練又悠長。足以看出吹簫的人中氣之足,技巧之深。
一曲畢,林鴻緩緩地放下紫竹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