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晁微思緒急轉,拱手道:“若我的小廝有不敬的地方,我向二位道歉。只是今日是斗雞盛會,我的雞也要上場,此處觀賽最佳。若公子不是為了斗雞而來,可否通融一番,移到樓下的天字號包廂?我送公子一壺上好的茶,包廂費用全算在我身上。”
只剩一雙眼珠能轉的小金子驚訝地望著晁微。
燕云瀟也略為驚訝,沒想到這晁公子還是個會來事兒的,不像是無可救藥的紈绔。對方態度好,他便也不咄咄逼人了,只問:“此包廂觀賽最佳?”
晁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公子請隨我來。”
燕云瀟跟著他進入包廂,晁微在窗前一指:“公子請看。”
原來這窗戶外面并非懸空,而是一整塊平臺,四角植著竹子,斗場便在中央。
燕云瀟道:“果然好視角。”
晁微立刻道:“若公子能割愛,讓出此包廂……”
“我為什麼要讓。”燕云瀟笑吟吟地打斷他,“是我們預訂在先。”
晁微雖然讓了步,但也是個固執的,對方越這樣說,他越要在這觀賽,當即道:“公子,不如這樣,我們來賭一局,賭贏的人占有此包廂,如何?”
聽到賭,燕云瀟就來精神了。
他可是京城最頂尖的紈绔,什麼沒玩過?哪個場子沒去過?他在各個場子最豪華的包廂中一擲千金的時候,這位晁小公子還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雖然最近一年忙于政務,沒再怎麼玩過,可要論起玩,誰玩得過他?
燕云瀟饒有興致地問:“怎麼賭?”
晁微道:“下一場馬上要開賽,就賭誰能押贏,如何?”
看出皇帝來了興趣,門外的林鴻對趕過來的晁尚書道:“先走,別讓皇……少爺看見你。
”
晁尚書喘著粗氣,不明所以,眼看著皇帝要走出來了,林鴻忙把晁尚書塞入旁邊的包廂中。
目睹了一切的小金子瞪大了眼:“???”
這是他家老爺吧?是吧?
燕云瀟和晁微從包廂出來,晁微在前面領路:“還有兩刻鐘開賽,我帶公子去看看雞。”
兩人來到一樓大廳,備戰席的藤席上有兩只雞。
一只毛羽烏黑,翅尾綴著青綠色亮閃,白沙尾的底絨厚實,正雄赳赳氣昂昂地邁著小碎步,引頸長鳴。
藤席上寫著斗雞的名字:常山趙子龍。九勝零負。
燕云瀟驚道:“喲,烏云蓋雪。”
晁微高興道:“此雞正是極為珍稀的烏云蓋雪!原來公子也是雞道中人,失敬,失敬!”
他這話說得真誠,他從小極愛斗雞,父親并未斥他不務正業,反倒是支持他的愛好。現在剛剛及冠,在京城雞圈中斗出了些名堂,人送外號“雞癡”。
見燕云瀟也是懂雞之人,晁微那一點不愉快立刻煙消云散了,熱情地為他介紹起來。
燕云瀟又看另一案藤席,上面縮著一只灰撲撲的雞,形狀萎縮,哪有“常山趙子龍”那副精神勁兒。
藤席上寫著此雞的名字:小灰。零勝零負。
再看下注臺那邊,常山趙子龍的賠率已經到了十比二,小灰的賠率是十比五十。
神氣活現的常山趙子龍,對上無精打采的小灰,下注臺那邊的結果簡直是一邊倒。
晁微道:“還有半刻鐘就停止下注了,公子,請吧。”
燕云瀟伸出手,身后的林鴻立刻把銀票放在他手中。他掂了掂,回頭皺眉看著林鴻。
林鴻又掏出幾兩碎銀子。
燕云瀟不滿地盯著他:“本少爺要斗雞,這麼點銀子,讓本少爺怎麼拿得出手?”
林鴻無奈地望著他。
燕云瀟挑了挑眉:“你不相信本少爺?”
林鴻只好從荷包里掏出二十萬兩銀票,這是皇帝之前退還給他的。他湊近一步,低聲道:“寶貝,這是我全部的老婆本了。”
燕云瀟不為所動,只伸著手。
林鴻心疼錢,但哄皇帝開心比什麼都重要,顫巍巍地把銀票放入燕云瀟手中。
燕云瀟仍伸著手,目光往林鴻荷包里鉆。
林鴻無奈地掏出一個玉佩晃了晃:“這是你送我的啊,不能拿去賭。”
燕云瀟這才笑瞇瞇地收回手。
晁微見燕云瀟方才一直盯著常山趙子龍,八成要下注,嘴角勾起一絲不引人注目的笑意,但是很快,他嘴角的笑僵住了——
燕云瀟把所有銀子押在了“小灰”身上!
小灰的賠率變成了十比二十。
下注停止了。
燕云瀟也不問晁微給哪只雞下了注,似乎無論晁微下哪邊,他都能贏似的。他搖著折扇往樓上走去,林鴻跟在他身后,小聲道:“寶貝啊,這小灰……”
燕云瀟停下腳步,扇尖抵在林鴻嘴上,涼涼地說:“閉嘴。”
林鴻立刻說:“小灰最強,肯定能贏。就算不能贏也沒關系,我再去賺銀子給你賭。”
晁微跟著上了樓梯,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為何下注小灰?”
燕云瀟道:“都沒人下注它,挺可憐的,本少爺向來憐惜弱小。”
聽到這個理由,晁微嘴角抽了抽。
一聲哨響,斗雞開始了。
兩只雞被投入斗場中,小灰無精打采地縮在角落,“常山趙子龍”引頸長鳴,大步踏著,沖將上前,紅色的尖喙狠狠啄向“小灰”的左翅!
圍觀的雞友緊張地觀賽。
“小灰”看似蔫不拉幾,動作卻異常靈敏,在“常山趙子龍”撲過來的一瞬,向左邊一個小邁步,躲過了第一波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