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猶豫了一下,林鴻便松開了手,半是無奈半是咬牙切齒,在他耳邊道:“瀟兒,你真不講理。”
身體一被放開,燕云瀟立刻攏緊衣服往后退了退,嘴里又硬氣了起來:“不許叫奇怪的稱呼。”
林鴻扯過被子給他蓋上,手摸了摸他的腰腹,果然有點涼,便用滾燙的兩只手給他焐熱。然后將紅肚兜覆上去,兩邊的紅繩繞到背后系住。
系了個蝴蝶結。
燕云瀟嘴上說得很大方,真穿上后又難免難為情,趕緊攏緊衣服,看也不看林鴻,哼哼道:“好了好了,天黑了,趕緊回府休息吧。”
薄如蟬翼的寢衣遮不住那抹紅,何況燕云瀟把衣服攏得很緊,從外面看來,腰腹上那抹隱隱的艷紅清晰無比。
林鴻眸色深沉,問他:“暖和麼?”
燕云瀟摸了摸肚子,厚實的鴨絨肚兜將他的腹部完完整整地護住,像個小暖爐,確實暖和,他點了點頭。
林鴻道:“不準摘下,臣會檢查的。”
燕云瀟敷衍地笑了一聲,心道才不會讓他再靠這麼近。
剛想出聲趕人,卻見林鴻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拿出兩根紅頭繩,一根有珍珠,一根沒有。
“皇上那晚就在那扇窗前——”林鴻指了指,語氣沉痛,“先是把頭繩還給了臣,而后又拿一袋金葉子買了臣這麼些年的感情——”
燕云瀟:“……”
他就知道這人留著金葉子是來拿捏他的。
他才不會被拿捏。
燕云瀟懶懶地躺回去:“繼續說。”
林鴻在床邊坐下,溫聲道:“皇上想想,皇上還沒有答應臣時都戴著頭繩,現在已經答應了臣試一試,把頭繩戴回去,應該是不過分的。
”
燕云瀟喜歡心平氣和地談話,聞言略一思索,覺得他說得有幾分道理。再加上今晚也堪堪算是個重大的日子,大家都應該開開心心的,于是他伸出腿,大度地說:“朕允了。”
這回他可不敢像方才那樣撩撥,只露出一小截腳踝,伸到林鴻面前。
林鴻在他左腳踝系上頭繩,又在他右手腕系上珍珠頭繩。
燕云瀟靠坐在床頭,脖頸和寢衣雪白,只有手腕、腳踝和腰間有紅色點綴。
不對,還有鎖骨上那顆朱砂痣。
經過方才的吮吸,那痣紅得更艷了,在幽幽的夜明珠光照下,紅得能灼人眼。
林鴻坐過去,輕撫著那顆紅痣,低聲道:“什麼時候長的?真漂亮。”
燕云瀟先是警惕地裹緊衣服,見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才慢慢放松,聳了聳肩:“娘胎里帶來的。”
林鴻問:“我能等你睡著再走麼?”
燕云瀟毫不留情地拒絕:“不行,趕緊回去。”
林鴻又問:“那明日一早,我能來伺候你起床嗎?”
“當然不行。”燕云瀟奇道,“你若是如此,置銀燭和流螢于何地?”
“那她們為你更衣,豈不是能看到你的身體?”林鴻道。
燕云瀟呵呵一笑:“丞相,朕是皇帝,隨時能有其他人。你莫非是想拿三從四德那一套來約束朕?未免想得太多。”
林鴻誠懇地道:“我沒有那樣想,也不敢那樣想,只是心里忍不住會嫉妒。我們現在關系不同于往日,應該向對方坦誠心中的想法。”
他這麼一說,燕云瀟便能理解了,若有所思地道:“應該向對方坦誠想法嗎?”
林鴻耐心地循循善誘:“對。你既已答應了與我一試,那我們的關系就比其他人親近。
你今后有任何不開心或者糾結的事情,都可以說與我聽。”
燕云瀟沉吟著點了點頭。
林鴻觀察他神色,知他已明了。便道:“方才我說我會嫉妒,并不是希望你如何如何做,只是愛侶間互相分享情緒。”
燕云瀟向來吃軟不吃硬,聽林鴻這麼一說,便大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就算我有了其他人,我也會提前告訴你,讓你早做準備。”
“……”林鴻冷靜地攥緊了袖子。
燕云瀟掩唇打了個呵欠,帶著困聲道:“快回府吧,明晨見。”
夜深,林鴻回到相府,身后竟緊跟來另一輛馬車。
一位太監從馬車上下來,展開明黃圣旨卷軸,尖著嗓子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林相替朕典試江南,夙興夜寐,立功者著,朕心甚慰。特賞……”
林鴻聽著那長長的禮單,心里有絲異樣。
太監還在繼續念著:
“黃金八百兩……”
“象牙如意一對……”
“琉璃香珠四對……”
一盒又一盒的珍寶往相府里搬著。
太監終于念完了,收起圣旨,邁著小腳跑到林鴻面前:“恭喜相爺。”
林鴻恭敬地接過圣旨,命下人打賞了宣旨的太監。
他看著馬車遠去,展開圣旨,看著熟悉的龍飛鳳舞的小行書,終于明白那絲異樣是什麼了。
這是按禮制給新封“才人”的賞品,皇帝一件不漏地賞給了他。
林鴻:“……”
原來在皇帝心里,他只是個才人的位份?
林鴻安慰自己,好歹有個正式的名分了,在百官中是獨一份的,可以慢慢往上爬。
想到皇帝說的“明晨見”,他幾乎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快步往書房走去。
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太過美妙,從潛鱗亭到寢宮,再到龍床上的纏綿,簡直像是一場幻夢,他根本不想就此睡去。
若這是一個夢,他只想將夢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