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手似乎握了握他的腰,他不知這是穿衣的必要環節,還是對方趁機揩油。他困得不想追究,只想馬上倒在寢宮的床上睡一覺。
穿戴好后,燕云瀟半閉著眼睛,被林鴻帶著往外走去。
簾一掀開,夾著雪的涼風吹來。
一輛馬車正正好好停在營帳門口,大雪仍無聲地落著,遍地雪白。
只有一條鏟干凈雪的黑色三尺小路,蜿蜒向前,指向皇宮的方向。
第 33 章
送皇帝回寢宮后,林鴻馬不停蹄地返回了營地。
值守的軍士恭敬地道:“相爺,已經辦妥了。”
林鴻略一點頭,軍士便領著他來到一座營帳前。
營帳里燈火通明,酒醒后的秦統領正沉聲罵著人,地上躺著兩個被捆得結結實實的人,一個赫然是爬上皇帝床的蓮詩,另一個是長得賊眉鼠眼的營官。
見林鴻進來,秦煥極立刻跪下賠罪:“下官失職,御林軍軍紀渙散,讓下屬鉆了空子,整出幺蛾子污了皇上的眼,下官有失察之罪,請相爺責罰。”
“的確是軍紀渙散。堂堂御林軍第一營地,竟然混進來兩個風塵之人,你這統領非但不知道,還喝得爛醉,又豈止是失察之罪?”林鴻冷冷地道。
秦煥極誠懇地認錯,絲毫不辯解。
林鴻話音一轉:“不過也不能怪你,畢竟從昨日下午起,你的統領之位才是貨真價實的。今后如何立軍威,樹軍風,秦統領心里要有個章程。”
“是!”秦煥極立刻應下,看了一眼地上的營官,沉聲道,“私自安排歌妓媚上,按軍令當處斬。今日午時,在靶場公開行刑。”
營官驚恐地張大眼睛,不住哀求,秦煥極命人把他拖出去了。
林鴻道:“你出去吧,這人由本相單獨審問。”
地上的蓮詩膽怯地往后縮了縮。昨夜這位冷面丞相來到皇帝的營帳,二話不說拎起他扔到帳外,足足凍了一夜,直到現在還全身僵硬。
等人都離開,林鴻冷淡地盯著蓮詩,道:“昨夜,你對皇上做了什麼?”
蓮詩聲音顫抖地道:“什麼也沒有做……”
“是嗎?”
林鴻拿起桌上的軍刀,隨手一揮,軍刀直直地往蓮詩的臉上扎去!
蓮詩全身僵硬,看著鋒利的刀尖裹挾著風而來。
嗤的一聲,刀尖扎入了帳壁。距離蓮詩的臉不過一毫,割下了他的一綹頭發。
蓮詩臉色慘白,雙目呆滯,片刻后,后知后覺地尖叫起來。
“噓。”
林鴻走過去拔下軍刀,淡淡一笑,輕聲道:“現在,把你昨夜在皇上帳中做的事情,從頭到尾,一五一十地講出來,一個細節也不要漏掉。”
“別、別殺我!我說,我說!”蓮詩尖著嗓子叫道。
“昨晚,我先是按、按蔡營官的吩咐,躺在了……皇上的營帳中。”
林鴻把玩著軍刀,問:“穿的什麼?”
蓮詩猶豫了一下,立刻被林鴻冰冷的眼刀嚇得一個哆嗦,忙不迭地道:“穿了一件里衣。”
“然、然后皇上來了,發現了我,我解了皇上的腰帶……”
嗤!
軍刀的刀尖沒入了木桌。林鴻的聲音冷如冰霜:“繼續。”
蓮詩硬著頭皮道:“皇上先是抗拒,然后走了下神,不知在想什麼,然后……然后皇上就沒再推拒了。”
“到了床上,皇上與我都解了衣服,然后、然后……”
蓮詩忍著羞愧道:“然后皇上發現我是男人,就把我踢下了床。”
林鴻握刀的手頓了一下,問:“怎麼發現的?”
“……沒穿衣服,自然就發現了。”
林鴻眼神一冷:“具體些。”
蓮詩豁出去一般,挺了挺胸,林鴻的目光從他平坦的胸前掃過,明白了幾分。
“然后呢?”
“皇上非常震驚,看起來非常煩躁,讓我走,我借故留了下來,皇上讓我在他醒來前消失。后來皇上似乎是頭痛,讓我給他揉,接下來的事情您都知道了。”蓮詩一口氣說完。
林鴻道:“從解衣到皇上發現你是男人,用了多長時間?”
蓮詩老老實實地說:“兩句話的時間。”
林鴻皺眉道:“什麼兩句話?”
蓮詩深吸了一口氣,道:“皇上說,‘手拿遠些,不要碰朕。’”
他學得倒是很像,林鴻幾乎立刻就能想象出,皇帝微蹙著眉頭眼含不耐說出這句話的樣子,不由地微微一笑。
見丞相竟然笑了,蓮詩驚得忘了說話,那眼刀再次掃過來,他才咽了咽口水:“然后我說……說,‘奴長了兩只手,就是為了伺候皇上的。’”
林鴻又問:“皇上非常討厭男人?”
“是……是吧,知道我是男人后,皇上讓吹滅燭光,看也不愿再看我一眼。”
說到這里,蓮詩再也忍不住羞愧和難過,伏在地上掩面低泣起來。等他哭完,抽泣著抬起頭,發現營帳中早已沒了丞相的身影。他驚訝地眨了眨眼:“奇怪,不殺我嗎?”
林鴻來到皇帝昨晚睡的營帳,抱起枕頭深深地吸了吸上面殘留的味道。
他想起一個時辰前在這間營帳里,皇帝低啞又潮濕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脆弱和委屈,低聲抱怨說睡得不舒服。
皇帝靠在他肩上,任由他穿衣系帶,呼吸清淺。
他單手環住那腰身,很輕地握了握,忍了一整夜的嫉妒和想念都在這一掌中。
沒睡醒的皇帝像小孩子一樣靠著他,迷迷瞪瞪的,被他牽著上了馬車,又靠在他肩頭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