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掩唇輕咳了兩聲,轉移了話題:“皇帝與劉勇,最近還走得近嗎?”
林鴻把她的神色變化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了兩聲,面上卻沉思后道:“皇上幾天前給劉勇送了兩名美妾,劉勇喜歡得不得了,當天就進宮謝恩。昨日皇上約劉勇去京郊打獵,還交換了獵物。”
太后面上閃過厭惡:“這狗東西最愛美色,非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不可!再看看,不行的話,把他換掉。還有兩個月便是祭祖大典了,萬萬馬虎不得。”
林鴻領命,又閑話了幾句,太后讓他退下了。
人走后,太后緩緩地喝著茶,又看了一遍那張紙。她抬起頭審視地盯著殿門,自言自語般說道:“丞相對皇帝,是不是太好了些?”
宮女給她添上茶水,低著頭道:“皇上畢竟是皇上,相爺這麼做,也是維護朝廷的臉面。”
太后閉上眼睛,宮女點上一根夢香。
“哀家最近夢到很多年輕時的事情,真想回到過去,無憂無慮多好……”
宮女低眉斂目給太后捏肩,很快,太后就睡了過去,嘴角掛著一絲甜蜜的笑容。
先皇留給燕云瀟的那張紙條上,寫了二十多個朝臣的名字。這些人大多是默默無聞的小卒,可都在各自部衙上擔任著關鍵的職司。集結起來,便能布下一張暗網。
燕云瀟命藍衛暗中監視了兩個月,篩選出十六人,一一經由暗道,帶到他面前。
其中有一人在皇帝面前一腔忠心赤誠,從暗道離開后,卻通過送菜老翁向太后傳遞消息。當場被藍衛抓獲。
燕云瀟最恨背叛,當即令藍六去施展手段。
藍六興奮不已,十八種毒藥齊下,那人被折騰了三天三夜才痛苦地死去。死狀和天花一模一樣,太醫一點也看不出端倪。
令燕云瀟略微舒心的是,京城守備谷源成沒有異動。
這段時間,他日日與藍一交戰。藍一武功最高,卻像一塊冰冷的石頭,即使對著皇帝,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燕云瀟身上挨了不少刀子,武功卻日益精進。現在的他,自詡能與丞相交手五十招內不露頹勢。
此外,他又吞服了三種毒藥。
祭祖大典前一個月,燕云瀟布置好了所有,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余下的,就只剩等待了。
等待向來是最漫長的,好在燕云瀟別的不會,卻最擅長揮霍時間。這日,他叫上后宮所有美妾,搞了個百美宴。
御花園里百花盛放,一條清澈的小溪涓涓流淌,燕云瀟讓美妾們坐在溪流兩邊,來了一出曲水流觴。
溪流邊的草地上,擺滿了精致糕點,筆墨紙硯,夜明珍珠。侍墨的太監跪在一邊,皇帝雅興突發吟一首詩,太監就負責寫下來。
夏季天光長,過了亥時,天才慢慢地黑下去。今夜無月,漫天繁星鋪散在夜空。
滿地夜明珠把御花園照得如同白晝。
皇帝斜臥在軟榻上,身邊簇擁著十來個宮裝美人,爭著搶著給皇帝揉肩捶背。沒搶到的,便跪在一邊,舉著輕羅小扇為皇帝扇風祛暑。冰鎮過的葡萄和荔枝新鮮香甜,由一只只纖纖玉手去了皮兒和核兒,遞到皇帝唇邊。
皇帝拈著一枚剔透的白玉鈴鐺,他一搖,美妾們就交相傳遞一朵潔白的梔子花。
鈴鐺聲停下時,花落在誰手中,誰就施展一番才藝。或是吟詩作賦,或是撫琴作畫。
鈴鐺聲停了,花落在正為皇帝捏腿的美妾身上,他委屈地嘟起嘴,泫然欲泣地望著皇帝。他身后的人眼睛放光,顯然只等他一離開,便要搶占皇帝身邊的這個位置。
燕云瀟輕輕一笑,拿折扇抬起那人的下巴,柔聲道:“彤兒,去彈一曲別陽關,朕身邊的位置,給你留著。”
名叫彤兒的美妾頓時轉悲為喜,哀戚的樂曲被他彈成了送親曲,又歡快又著急。
皇帝果然不騙他,等他回來,皇帝便拉他在榻上坐下。
周圍幾十雙嫉妒的目光刷刷射向彤兒,彤兒卻一點也顧不上。皇帝的身體和他相貼,那麼滾燙又有力。
“彤兒不乖。”燕云瀟用折扇挑開彤兒的衣襟,露出一片瑩白的胸膛,低沉緩慢地說道,“朕要聽別陽關,你卻彈了一出送新娘,朕該怎麼罰你……嗯?”
冰涼的扇骨滑入衣襟,如滑膩的毒蛇。彤兒早已忍耐不住,低低嬌喘著伏在皇帝有力的胸膛上,淚眼盈盈地道,“奴……任憑皇上處置……”
燕云瀟用扇尖抵住他的胸口,推開一寸距離。
彤兒嬌若無骨地又倚了上來。
燕云瀟挑眉笑道:“不許靠著朕,自己解決。”
剛處理完奏本的林鴻來到御花園,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皇帝斜臥在榻上,金冠松松地戴在頭頂,墨發披散下來。左肩的衣衫滑下了一半。
林鴻大步走過去,一手提起一個想往皇帝身上靠的人,遠遠丟開。兩粒小石子彈出,正為皇帝剝葡萄的人手臂一麻,葡萄便骨碌碌滾走了。
這麼一來,皇帝身邊就空出來了。
林鴻走過去單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