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鴻動容地道:“姑母言重了,侄兒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光耀我林氏門楣,讓我林氏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太后拿手帕沾了沾眼角,感慨地道:“要是你父親還在,哀家也萬萬不會把重擔都壓在你身上,你父親走得太早,唉……”
林鴻眼里閃過微嘲的冷意,但很快掩飾下去,提起了另一件事:“慧禪寺的大通禪師昨日出關了,娘娘可要請禪師來宮中講經?”
“大通禪師出關了?”太后道。
人一上了年紀,就喜歡拜佛問道,太后也不例外。她喜愛邀請名寺禪師來為她講經,一講就是小半個月。
太后道:“最近朝堂也算太平,你明日便邀請禪師入宮,哀家也正好閉關半個月,清清心,靜靜神。”
林鴻應下。
從太后寢宮出來,林鴻便去暖閣處理奏本。
暖閣本是皇帝的日常辦公之所,但為表示恩寵,皇帝下旨在暖閣角落加了桌椅,專為丞相辦公所用。
奏本處理了一半,皇帝的貼身太監小鄧子來到暖閣,為皇帝拿幾本鄉野志異。小鄧子手忙腳亂地找了許久,林鴻走到書架前,抽出兩本遞給他。
那兩本正是皇帝平日喜歡看的話本故事,小鄧子忙道:“多謝相爺!”
林鴻問:“皇上身體可好些了?用過晚膳了嗎?”
小鄧子抱著那兩本書,道:“回相爺,皇上好多了,下午醒來便說餓了,晚膳也用了不少。這會子想看點書,便命奴才來取。”
林鴻平淡地吩咐道:“夜里照顧好皇上。”
小鄧子領命退下了。
把剩余的奏本處理完,回到相府,已是子時。
書房里坐著兩人,竟是戶部尚書和御史大夫。
林鴻命小廝給兩人上茶。
戶部尚書捋須笑道:“相爺預料的果然不錯,林宿來戶部任左侍郎,不過月余便貪了一萬多兩銀子,他還以為自己假賬做得很厲害,還沾沾自喜,以為瞞過了我們所有人的眼睛。”
林鴻輕笑出聲:“家里做生意的麼,哪能沒兩把刷子。”
戶部尚書道:“相爺這招請君入甕,著實妙哉。魚兒上鉤,相爺準備什麼時候收網?”
林鴻喝了口茶,淡淡道:“本相記得,貪兩萬兩以上定罪為流放三千里,現在還不夠。他最近和一個花魁走得很近,想辦法做做手腳,得一掌按死,不能讓他有翻身的機會。”
他放下茶杯,從懷中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御史大夫:“上面的人都有問題,你這幾天就找人查,弄到證據,準備上奏彈劾。”
御史大夫接過紙條一看,上面有十幾個人名,全是林家的人。說準確一點,全是和太后沾親帶故的嫡系。他吃驚地望著林鴻。
林鴻淡淡地道:“林氏在朝堂一手遮天太久,內部早已腐朽。這些都是朝廷的蠹蟲,你只管放手去做。”
他頓了頓,又道:“太后明日起閉關半個月,抓緊時間,在她出關前做成鐵案,別讓她老人家操心。”
“是,相爺。”御史大夫恭敬道。
人走后,書房恢復了寂靜。
林鴻從懷里拿出一塊青色的玉佩,正是那晚皇帝塞給他的那一塊。
他摩挲著玉佩,溫柔地輕聲道:“生病很難受,殺些人讓你開心開心,好不好?”
第 20 章
夜已經很深,宮里傳來消息,皇帝已經歇下,林鴻這才上床睡覺。
翻來覆去直到后半夜,林鴻坐起身來,喚來小廝沉聲問道:“京里什麼地方有玫瑰花圃?”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紅色玫瑰。”
小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想了想道:“相爺,這……京里這麼多戶人家,家家戶戶都可能種幾株玫瑰,要說路邊生的野玫瑰,那也不少。”
林鴻道:“是那種精心照料,長得極好的玫瑰。”
小廝費心想揣測他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道:“相爺是想送人,還是……”
“玫瑰很鮮,那必是在方圓五十里內,摘下后及時送入宮中,才能不致枯萎。”林鴻低聲自語道,“不對,天氣日漸炎熱起來了,必然要更近。”
小廝疑惑道:“大人?”
林鴻回過神來,覺出自己的荒唐,搖了搖頭:“……罷了。你下去吧。”
小廝滿心不解地退下了。
午時,皇帝寢宮。
燕云瀟養了兩天后,身體已經大好了。此時他正躺在銀燭的腿上,享受著纖纖玉指的揉肩捏腿。
他抱怨道:“這兩天御膳房送的都是什麼菜,寡淡無味,一點油水也沒有,朕都餓瘦了。”
流螢給他揉著腿,聞言不贊同地道:“皇上剛剛病了一場,是該吃些清淡的,養好身體。”
“朕身體好不好,你們不知道嗎?”燕云瀟吃下一塊喂到嘴邊的糕點,“而且朕可沒生病,那日不過是沒用早膳,給餓的。”
“是是是,您沒生病。”銀燭端走裝糕點的小碟子,嘻嘻笑道,“也不知是誰躺了整整一天,才起得來床。今日份的兩塊糕點您已經吃完啦,再沒有了。”
燕云瀟惆悵地嘆了口氣:“丞相說朕身體還沒好,不給送栗子糕也就算了,連你也騎到朕頭上去了,真是反了天了。”
銀燭咯咯直笑:“說起來,相爺對皇上還真是關心有加呢,每日都來問候不說,還帶來許多時興的民間話本給皇上解悶,生怕皇上悶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