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云瀟笑道:“至少我剛才有一句話沒有騙他,那就是太后多疑。”
步搖道:“你不過是在賭,那萬一太后不上鉤呢?”
“所以我需要有人推波助瀾。”燕云瀟摩挲著酒杯,眼中閃過奇異的光,“這個人才是關鍵。我已經給他送了東西去,就等他回復了。”
此時,相府。
下午天香樓發生的事情,已經傳入了林鴻耳中,他正思索著皇帝的言行。若他還不了解皇帝,便會和劉統領一樣,覺得皇帝天真愚蠢。可是藍衛和扇骨已經讓他摸到了皇帝的真面目,便知道皇帝此舉必有深意。
此時小廝來報,說皇帝送來一個錦盒。
錦盒里是一塊錐形的夢香。
皇帝這是在狡黠地提醒他:朕已經知道你做了什麼事。
林鴻失笑:“小鬼頭。”
聯系起天香樓的事情,林鴻略一思索,贊賞地道:“好一招借刀殺人。”
他寫下幾個字,放入錦盒,吩咐小廝:“交給皇上。”
天香樓。
燕云瀟打開錦盒,紙條上寫著八個遒勁的字:只要君求,只要臣有。
看到意料之中的回復,他輕輕一笑:“現在啊,就等著這位劉統領奪職回家,御林軍統領之位易主了。”
步搖驚奇道:“你是為了整垮他?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將他收入囊中。”
“此人反復無常,用不得。”燕云瀟道,“祭祖大典的防衛極嚴,劉勇做了二十多年御林軍統領,要是他負責防衛,我的人不好動手,所以他必須去職。”
他沉默了片刻,道:“父皇染疾后,御林軍奉皇后之命,包圍了父皇寢宮,不讓任何人進出。我沒有見到父皇最后一面。當時領兵的,就是劉勇。
”
步搖想安慰他,燕云瀟卻又恢復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在犄角旮旯的地方落下一顆黑子。他道:“太后和劉勇恐怕會來為難你。我已經讓藍衛安排好,今晚你就離開,去京郊的別院住一段時間。”
步搖拈著手中的棋子,道:“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幫你,因為你怕欠我。”
燕云瀟笑道:“誰說的?”
步搖翻了個白眼:“是是是,你不怕欠我,也不知是誰,連一盞不值錢的蓮花燈都不肯收,巴巴地給人家送回來呢。”
燕云瀟一怔。
步搖從床頭的抽屜里拿出那盞純白色的絲綢蓮花燈,中間的夜明珠正熠熠發光。正是暮春燈會上,她送出的那一盞。
燕云瀟完全忘了。他只記得把燈扔給了丞相,之后便沒有再管過。
步搖一看他的神情就猜到了七七八八,冷哼道:“你不會告訴我,是你身邊不長眼的下人送回來的,跟你沒有關系吧?”
燕云瀟從容一笑。步搖卻從那笑容里看出了一絲尷尬。
“誒我說,送燈回來的人,不會暗戀你吧?”步搖打趣道,“哪有下人不問問主子的意見,就私自把人家送的東西退回來的?這不是醋了是什麼?”
燕云瀟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丞相這種古板老套的人要是暗戀他,那豬都會在天上飛了,魚也會在地上跑了。別的不說,丞相要是喜歡男人,他就去把皇宮水池里的水喝光,天天穿著紅肚兜睡覺。
“姑娘,別瞎說。”燕云瀟道,“而且你知道,我不喜歡男人。”
步搖無趣地撇了撇嘴。
燕云瀟將棋子扔回棋盒中,笑道:“我輸了。”
步搖揮了揮手:“輸了就趕緊走吧,天兒都黑了,別耽誤我做生意。
”
燕云瀟不以為忤,笑著起身。步搖送他到門口,輕聲道:“你不需要愧疚,我心甘情愿。”
燕云瀟腳步一頓,沒有回頭,馬車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步搖回到桌邊,盯著棋盤看了許久。最后一子落下前,只剩兩個落子處。落此處,便滿盤皆輸,落另一處,便贏數子。
但燕云瀟落在了輸處。
步搖低罵了一句:“除了哄女孩子開心,還會做什麼?”
她走到窗邊,怔怔地望向窗外,可哪里還看得見那人。
她長嘆了一口氣:“不想讓我幫忙,不想欠我,是怕我讓你還嗎?怕我讓你還一份同樣的感情?”
“可我知道,你是雁過無痕的風,風怎麼會愛別人呢?”
第 17 章
不過幾日,皇帝與御林軍統領在天香樓碰面的事,便在百官之中傳開了。皇帝日日給劉勇送古玩珍寶,在朝會上更是言語親近。但奇怪的是,太后和丞相竟然按兵不動,連明面上的敲打都沒有。
這日子時,皇帝寢宮的地磚被挪開,藍衛帶著一名年輕人從地底鉆出來。
年輕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快步走來恭敬地行禮:“臣京城守備谷源成,參見皇上。”
燕云瀟看著面前的年輕人。先皇留給他的那張紙上,第一個名字便是谷源成的父親谷太傅,老先生已于三年前病逝。他命藍衛暗中監視了谷源成一個月,確定了此人與太后一黨沒有往來,這才讓藍衛帶他過來。
“起來吧。”燕云瀟吩咐人賜座。
谷源成坐下后,激動地道:“十三年前,先皇一紙詔書將家父調離朝廷中樞,使我谷家免遭太后一黨的迫害,安安心心地在京郊做了十三年守備。
家父病逝前,命我韜光養晦,靜待皇上傳召。臣今日終于得見皇上,愿為皇上效犬馬之勞。